逍遥派内一片肃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这一次大师兄突破九重进入天道,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本应该宴请江湖好友,互相庆贺,又一武林大事。转眼之间,喜事变丧事,大师兄身死,魂魄被镇压在山川命脉之中。四师兄为了救他,没来得及退出来,此刻也已身死神消。大师兄门下弟子,其一作为他魔化魂魄的躯壳,夺取魂魄,最终身体中再无魂魄,在一阵动荡之中,埋葬在山中风眼处。另外一个弟子,不知是被动了什么手脚,竟然丧失神志,浑浑噩噩,再无进益。
四师兄的弟子虽不至于如此之惨,也是经历了丧师之痛,只能跟着五师兄继续修行。逍遥派门内弟子一向是自由散漫惯了,自己尚且无人限制,又怎么会教导他人,少有弟子。
原本逍遥派到了这一代,陆陆续续进了十九个弟子,其中五人,在早年间离开师门就不曾回来,七师兄带着八师兄、九师兄、十一师兄以及十四师兄离开了师门,至今生死不知。现在大师兄和四师兄死了,二师兄、三师兄受伤严重,五师兄布置封印阵法,损耗良多,身体刚好便闭关不住。六师兄要照顾受伤师兄,不能离开半步。十师兄、十二师兄协助十三师兄打理事物,将里里外外整顿一新,剩下三位师兄受伤稍轻,打杂采药。一亭负责为他们所有人做饭,就这么待在逍遥派中,直到师父宣布正式闭关。
为两位师兄举办完丧事,一亭告辞了师门转向汝南。现在距离和老金的约定时间还有两个月,老金的脾气只有等他的通知,从未有人直接去找他的。
取了寄托在农家的毛驴,抻着手就上去了,一路上轻松愉快,任凭毛驴自己控制速度,这样走了许久,半月之后终于到了汝南。
刚到家,一个老妇人抱着小孩正站在后门与邻家妇人攀谈,说得眉开眼笑,一会儿又皱眉忧思,惆怅叹息一声。抬头猛然看到林一亭,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可是小姐回门了?”
难道才出门半月,王婶就不认识一亭了,一亭苦笑答应。回到卧房中,王婶嘱咐她休息一会儿,紧赶慢赶地跑了出去,留下半大的娃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这娃儿不过几月,白白嫩嫩,稍微有些瘦小,手指却很有力,使劲儿抓着一亭的手,不认生,也不爱笑,小脸堆满了困惑,看着一亭。
以前也只是听说王婶家添了一口人,还真未带过这小子,这下子见到了,身边也没带见面礼。磨了半天,从身上拿出一个半新不旧的小瓷罐,里面装着一颗金疮药,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绝非一般人能够见得到的,就送给这小娃。
拿了根红绳绑紧了,给他挂在脖子上。
见到这么个东西,娃儿的小手就不停地尝试去抓,去挠,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王婶拖着一个大木桶装满了热水,两腿缓慢而稳健地行走,眼睛瞄了一眼孙儿,就将木桶拖到屏风后面,张罗道:“快进来洗澡,外面风尘仆仆的,都看不出是个姑娘家了。”
一亭唯有苦笑,她这一路生死交替,没有死在半路上已经算是侥幸了,哪里敢贪望洗上热水澡,还是家人亲切。说着就将娃儿交回到王婶手中。
王婶见他抓着个小瓷瓶,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亭没大在意,试了试水温,漫不经心地答道:“没带什么好玩意儿,这是我故人交给我的礼物,里面装着一枚金疮药,治外伤的。哪里开了口子,就挖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片敷在上面,马上就止血了。”
王婶一听,连忙从娃儿手里攥走,道:“你怎么把这个稀罕玩意儿给小孩儿,真是没当过娘的人。不知道这小娃娃的手是抓不住东西的。这瓶儿看上去稀罕得很,要是碰碎了可不白白糟蹋了。”
一亭道:“这东西也是我那故人自己烧制的,市面上是买不到的。我看着好看,就拿过来了。”
王婶一边把留着眼泪大声嚎哭的小娃放进背篓里,又小心翼翼地将小瓷瓶收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大富大贵人家还要勤俭节约呢。我们小户人家更不敢浪费了。你要是当家了,才知道这柴米油盐,那样不天天琢磨的。”
声音渐渐消失,一亭才稍微撇撇嘴,摸了摸小娃的小脸蛋,满不在意地道:“小东西,你可不要哭了,我再给你找个好玩的。”
说着就到梳妆柜台上,抓了一个穗子,在小娃面前晃悠。小娃立马就被吸引了,忘记哭了,伸手去抓,小手绷直了,似乎是用尽了全力,一个劲儿地笑。一把抓到手中,就往嘴里放,吧唧吧唧,好像很好吃。
王婶又提了一桶水,一进门就看到孙儿含着长穗,立刻放下木桶,一个箭步夺过穗子。小娃立马就哭了,王婶却不去哄他,把穗子往身上一擦,才好似放心地舒了口气。
一亭也不知做错了什么,问道:“这东西不值什么,让他玩玩。”
王婶瞥了一亭一眼,道:“他才多大点,抓到点东西,只会往嘴里放,这东西要是吞下去了,我去哪里给他找大夫。小姐,你现在多大个人了,怎么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这是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吗?”
被王婶训了一顿,一亭还不敢反驳,只好悻悻不答话,去哄小娃。现在可不敢给他玩意儿了,要是被王婶看到了,怕是又要说她了。
好一会儿,王婶才将木桶装满,让一亭进去泡澡。
全身浸泡在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