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军事历史>寒门宰相>一百八十六章 诗集

章越所言以攻心平孟获是武功,以审势治蜀是政绩。

其中诸葛亮以治蜀尤为令人称道,故而历代三国志游戏里,诸葛亮政治都是接近一百的。

章越答此料想会得到三苏父子反对的。

别以为蜀人都是诸葛孔明的粉丝,其实三苏父子都有批评孔明的话。

如苏洵在《权书》引用了管仲的话,攻坚则轫,乘瑕则神,攻坚则瑕者坚,乘瑕则坚者瑕。

古之取天下者,常先图所守。诸葛孔明弃荆州取西蜀,吾知其无能为也。

苏洵认为诸葛亮要先灭弱的东吴,而不是与强大的曹魏争锋,这是孔明的失策。

苏轼批评得更严厉了,刘表之丧,先主在荆州,孔明欲袭杀其孤,先主不忍也。其后,刘璋以好逆之至蜀,不数月,扼其吭、拊其背而夺之国,此其与曹操异者几希矣!

最后苏轼总结,仁义诈力杂用以取天下者,此孔明之所以失也。

苏辙则比父亲兄长委婉许多,称诸葛孔明有治国之才,而当纷纭征伐之冲,则非将也。

就是孔明治国还可以,但武略就算了,征魏的事让一个大将去就好了,何必亲自上阵呢?

果真苏洵向章越问了句:“刘焉治蜀以严,刘璋治蜀以宽,此方为宽严皆误也,治国若皆以宽猛论之,则只是其术而不见其道。蜀书有云‘亮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成怀怨叹’又何解呢?”

章越心道果真苏洵如史书上所言不喜欢诸葛亮,这是要与自己辩论吗?。

其实这话可以这么回答‘亮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成怀怨叹’,是出自条亮五事,裴松之已对此批驳了。

章越引述裴松之之言就可了。

现在面对苏洵之言,章越心想,这世上有亮粉就有亮黑,后世还有人主张把出师表移出课文,以免培养学生的愚忠精神。

章越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旁苏辙暗暗皱眉,他对诸葛亮的看法与父与兄颇有不同,对于诸葛亮治国能力还是承认的。

现在苏辙眼见父亲有辩论之色,似欲与章越议个高下来,不由暗暗担心,怕得是二人就此较起真来。

欧阳修,曾巩也是作壁上观,看看章越如何应对。

但见章越笑了笑道:“苏公所言极是。宽猛只是术而并非道。治国若一味求术,则止于术。”

众人听了心道,这就怂了。

欧阳修微微笑了笑,与长者辩论本就不理智,章越退一步倒不失明智。

苏洵却听得章越言而未尽之意问道:“那道在哪里?”

众人以为章越不敢辩论正要岔开话题,却见章越道:“苏公,小子近来读周礼颇有心得。圣贤治世推崇于周礼,却从不言宽猛相济之道。王莽改制也称推崇周礼,却逼得天下皆反,为何?”

“为何?”

章越道:“在下窃以为就是有术无道。治国者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关雎》、《麟趾》出自《诗经·国风》,乃我儒者正家修德而始最后化成天下仁厚之俗的道理。”

“这句话推至精微之处,须是自闺门衽席之微积累到熏蒸洋溢,天下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王莽则欠此一意。”

章越说完心道,你要与我论道,咱们就论道。这话可是后来理学之宗旨,你若是能反驳,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苏洵略一思索,动容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道也!”

见好辩难的爹爹没有反对章越,此刻苏辙不由松一口气。

欧阳修笑道:“三郎初入太学,写了太学之大义,其中阐述明体达用之学,明体可称论心,达用可称论迹,拿来可以印证否?”

苏轼在旁听了问道:“还要请教度之,何为论心论迹?”

章越心底大爽道:“不敢当,譬如孝行,对父母之孝乃出自天性,若只谈孝行不谈孝心,只论孝行,台上演孝子的戏子乃天下第一至孝之子。”

说到这里章越正色道:“故而无论是宽还是严说到底就是论迹,是术不是道,最重要乃心也。治国无论是宽与严,还是要从心出发。”

“刘焉治蜀严也,论其心为叛汉自立,刘璋治蜀宽也,却因其暗弱,为了守位不得已而为之也,这就是宽严皆误了。反观孔明死后桑不过八百株,田不过十五顷,随身衣食,悉仰於官,不别治生。内无馀帛,外无赢财,此为心也。”

“严是术,也是迹,论迹不论心,故有‘亮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成怀怨叹’之说了。”

这一席话下来,众人都是露出佩服之色,苏辙尤为动容。

席间更衣时,欧阳修对曾巩笑道:“章度之为雏凤也,他日必清于老声!”

曾巩闻言神色再度复杂了起来。

下面众人继续作诗。

当日席上众人所作的诗句都写入诗集之中,欧阳修将此刊印,随后流行于汴京,甚至到了洛阳纸贵的地步。

毕竟三苏,欧阳修,曾巩都是当世最出名的能文之士。欧阳修不仅是文坛大宗师,还是数届科举考官。

对于欧阳修他们而言,多一次少一次这样诗集也不过是对自己名声稍稍有所增益罢了。

但对章越,曾宰他们而言,他们二人的名字也随着这诗集的流传开来。

特别是那一首于诸葛孔明的攻心联得到了尤多人的称赞,并认为是对时局有所针砭。

随着诗集传扬,汴京读书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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