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却自始至终盯着她的脸,听她说完沉着脸训斥:“胡闹!一个女儿家不学女红学什么骑射,整天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子。”
心里却是一惊,学骑射吗,她要学这个干什么?
沈若婳奋力点点头:“陛下不是常常教育臣女要以父兄为榜样,父亲是宣朝堂堂战神,我身为他的女儿,怎么能拖他的后腿?”
看她这一脸真诚的模样,宣帝一时语塞,这些话他确实说过,但是他绝不会是希望沈若婳去向她父亲那样成为什么战神。
“好啦,别胡闹了,今日宣你进宫就是让你准备准备,过两天就陪你太子哥哥去陵县督税,你也不小了,该有点女子的矜持,别总想着到处疯跑了。”
皇帝完全用的就是教育自己女儿的宠溺口气,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做习惯的。
毕竟在宣朝,谁不知道他对这位故友的遗孤疼爱有加,不仅从小就接进宫中养在皇后膝下,更是早放言已经把这小丫头当成了自家人,又有意为她和太子制造机会。
一介孤女,还能有这样的荣宠,朝内外谁不因为这事盛赞皇帝仁德。
可现在,沈若婳却是表现出满脸的不情愿,好半天才勉强答应。
出宫的路上,她还在琢磨着刚刚皇帝的态度,按理说这几天都城中因为沈家所起的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为什么宣帝看起来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是不在乎,还是在暗中试探自己。
看来这次把自己支出都城,是有其他打算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个不注意脚下就是台阶,踉跄着就朝前扑去,眼看着就要和冰凉的石板来个亲密接触,手臂忽的被人一拉,便稳稳地跌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沈若婳微囧,自己还真是大意,赶忙就要站稳,头顶却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要不是我,你可是要摔个狗啃泥了。”
这声音,沈若婳抬头看去,认出来人正是太子傅禹明,弹开两步就福身行礼:“太子殿下。”
傅禹明只能盯着她发顶那闪闪的小金冠,刚刚她手臂温软的触感似乎都还停留在指尖,扬了扬手终于还是收回来,“婳婳这是要出宫吗?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怎么感觉你在故意躲着我?”
沈若婳确实在躲着他,这是宣朝的储君,对于皇家人她一向敬而远之。
“殿下多虑了,实在是我最近忙得很,等有空了一定准时去学堂。”
太子傅禹明却又上前一步,语带无奈:“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算了,你始终不明白我的心意。”
又来,听着这样的话沈若婳都想翻白眼了,这太子人前也算是个饱受赞誉的储君,就是时不时的会对自己表现得深情款款的样子。
不过在沈若婳眼里,他会做出这许多姿态,多半是因为自己身后的沈家兵权,要知道直到现在,沈家旧臣还都是以她沈若婳为少主,想要打沈家的主意,就必须得从她这下手。
随口应付了太子,沈若婳才回家,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只有她一个主子,穿堂过院却处处都是毕恭毕敬的下人,依旧一个钟鸣鼎食的大家族气派。
径直进了书房,手下早已经等着了,一看到她纷纷抱拳行礼。
“少主,早上咱们脱身以后京兆尹只在城中加强了巡查,却没有半点要来沈家打探的意思。”
沈若婳坐进舒服的椅子,二郎腿耷拉着摇摇头,“可别高兴的太早,最近风头太劲皇帝似乎有所察觉,都先收敛一点。”
众人点头称是,说起来他们跟着大小姐收拾那些背后针对沈家的人也才小半年的时间,次次都有惊无险,从来没有被抓住把柄,像今天这样撞进包围圈里还是头一遭。
沈若婳撑着头似乎很累,摆摆手让人下去,才回到自己的闺房洗漱休息。
替她宽衣的婢女看见她雪白的背上肌肤赫然新添了数道伤疤,血迹都已经泅湿了里衣,忍不住惊呼一声:“小姐你怎么又受伤了!这要是留下疤痕可怎么办。”
早一步跨进浴桶的沈若婳却恍若未闻,反手探了探,伤口都结痂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婢女青竹一边找来伤药要给她涂抹,又急急忙忙拿纱布缠绕,哭哭啼啼的说着什么小姐真是命不好,要是老爷夫人还健在什么的,弄得沈若婳都忍不住发火了。
甩了浴帕瞪着她:“你这样我还怎么洗澡,多大点事就哭鼻子,没看见沈家现在上上下下都死绝了吗?我不扛着谁扛,要哭也等我也死了再哭!”
青竹不敢出声了,她知道小姐的脾气,这么些年在人前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好像什么事情也不在乎的模样,实际上背地里最是要强。
将军和夫人都走了七年了,沈家的天早就垮了,如今又是到处被人针对,要不是有小姐苦苦支撑,哪里还能走下去。
把头埋进温水中,沈若婳没来由的一股烦躁,是的,沈家早该倒了,没有男丁继承爵位,就算还有自己这一个少主的名头在,也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为什么沈家明明没有人能继承大将军的位置,皇帝还要留着这个空壳子,美名其曰是等自己长大。
实际上呢,不过是暂且凝聚沈家势力的办法,她完全相信,只要自己到了要婚嫁的年纪,自己未来的夫君就会顺理成章的接过沈家所有的旧臣,到了那时,才是彻底终结沈家的时机。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避无可避的死局,任由沈家成为他人的囊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