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闻说完之后,只听“咚”地一声,便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此番举动,倒像是述说着内心的积怨一般,隐约间竟还能看到,几丝殷红的血迹,对于他告状的决心,可见一斑。
樊胤初闻此言,双眼微瞪,心下则细细地消化着乔闻所言。
“岂可听你一人之言,便给这赫赫有名的雾亭芳雪,扣上如此重罪?”樊胤面露难声,语气凌厉。
乔闻刚才所言,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出来,皆是杀头的大罪,他亦隐隐听闻,这雾亭芳雪背后有厉害之人,为其撑腰。如若处置不当,他这京兆尹恐怕做不了了……脑袋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所以对此慎之又慎。
“大人,在下手里他们的罪证!”乔闻依旧将头埋在地上,只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如手掌般厚的账册,置于双手之上,高高的举着。
樊胤向一旁的师爷示意,师爷连忙起身,三两步地走到了乔闻身边,将他手中之物,拿了过来,转身恭敬地放到了案堂之上。
樊胤心下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有些微颤,随即将书册拿到了手中,缓缓地翻开,双眼则细细地看着,只见他面色愈来愈暗。
乔闻所交之物,只是这雾亭芳雪一小部分账册而已,但足以是让人心颤了。
樊胤将书猛地一合,“此事,事关重大,本官,本官……”
樊胤面色一脸复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做,要是将人赶了出去,现下东虞女皇同谢菱在此,如果这么做了,他这官也别想做了,如果要定案,那雾亭芳雪身后之人,亦是惹不得……真是进一步刀山火海,退一步万丈深渊。
淳于茕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微杨,觉得十分有趣。
又观这樊胤一脸为难的神色,想必这雾亭芳雪,亦是不好惹,但是因顾忌她们在此,也不敢胡乱定案。
樊胤正烦恼时,倏地,一道缓缓地响起。
“大人,这雾亭芳雪的总管在此,你可以让堂下之人,与其对质一二,《史记·商君列传》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我大齐从来都是以律法治国,既有人证,又有物证,大人怎么会如此为难?……小女倒是想请教一下女皇,东虞之国,如何对待此事?”
说话之人,正是谢菱,她说话之时,余光轻扫了一下樊胤,樊胤一见只觉得背脊处,一阵发凉,谢菱这轻飘飘的一眼,如利箭般,凌厉无比。
淳于茕正在一旁看着热闹,冷不丁地被谢菱这么一喊,知晓自己亦是局中之人,随即开口说道:“是啊,本皇虽久居宫中,也知晓此中道理,更何况,这什么芳雪的,又不是皇室之人所开,更谈不上什么王子庶民同罪,樊大人此番犹豫,莫不是?这册中亦有樊大人之名?”
淳于茕未受伤之手,紧紧地握着站在一旁的蓝烟,笑盈盈地看着樊胤说道。
“女皇……说笑了!”樊胤面色一惊,忙开口说道。
“那既然与你无关,为何如此犹豫啊?”淳于茕轻笑道。
樊胤再次伸手抹了一下额间流不尽的汗水,连忙笑着说道:“下官,只是未曾反应过来,一时混乱而已。”
淳于茕似笑非笑地看着樊胤,也不在多言了,樊胤心下叹了一口气,只好见招拆招了,实在不行,就将此案,转移到刑部去。
樊胤抬眼看着被温荆控制着的金戊,轻声地说道:“还请女皇,手下之人,将金戊松开,容下官讯问一二。”
温荆转头看了一下淳于茕,淳于茕点了点头,温荆将金戊带到堂下,膝盖微微用力,便将其扣在了地下,随后转身回到了原处。
樊胤见金戊人已至此,随即猛地拍一下惊堂木,问道:“堂下之人,可是雾亭芳雪的大总管,金戊?”
依旧是例行讯问的那一套。
金戊口不能言,又被谢菱封了内力,想跑亦是不能,便将头侧向一旁,不理会这樊胤所问。
樊胤见这金戊一脸不肯配合的模样,心下亦有些微嗔,再次调高了声调,问道:“刚才乔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金戊却依旧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大人,这一路上,见此人,从未开口说话,莫不是?变成了哑巴了?”谢菱见此,开口说道。声音中满含着调笑之意。
金戊闻言,猛地抬头看了谢菱一眼,目光狠辣。
樊胤微微一愣,心下疑惑,这金戊怎得突然哑了?实在是奇怪的很。
“原来如此!那本官问什么你点头或者摇头即可。”樊胤顺着谢菱所言,开口说道。
金戊心下想着如何脱这一局,现下亦不能通知到阁主,不过,阁主见他许久未归,定会觉得不妥,他只要在坚持片刻,即可。
金戊这番模样,倒弄得樊胤骑虎难下了……
“来人,给本官,大刑伺候!”樊胤大声吩咐道。
待樊胤吩咐之后,身后的捕快,便上前对这金戊施以重刑,可这金戊依旧是面不改色。
倏地,站在一旁的谢菱身子一闪,快步来到金戊身后,只见她折扇一开,好似接到了什么东西的模样,随即转身收扇,收扇之时,从扇面之上取下了一方暗器,负手悄悄地藏于身后。
樊胤被谢菱的这般举动,弄得十分疑惑,看着谢菱开口问道:“谢大小姐,这是何意?”
谢菱负于身后的手,微微一动,将接到的暗器,藏于腰间,随即将折扇置于胸前,笑着说道:“大人,小女有一言,容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