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矿山真正的主人,得找到田福旺才清楚,但一个死了两年的人,要到哪里去找呢?
换脸术,陆庭修是没听过,但人皮面具这事他听说过。
在杨柳镇宿一晚,没有查到新的线索,三人一早匆匆赶回霖县。
回到县衙,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刘通又送了叠最新的画像过来,“大人,画师已经将麻子的画像做好了。”
陆庭修接过画像一看,蹙眉道:“画师这笔墨蘸多了?”
刘通看了眼注解,解释道:“麻子这颗是金牙,看着是有些不同。”
见知县没有再追问,刘通暗中才夏秋使眼色。
夏秋不明所以,跟着他走出衙署。
“姐,夏家摊上大事了。”吃官家饭,哪有不通风报信的,刘通不会放过任何抱大腿的机会。
夏秋早有预料,那一百多名经夏老二上当受骗的劳工,本就是心思活络的主,若损失些钱财倒也罢了,如今涉及性命,岂会轻易饶过夏家。
夏家,怕是不得安宁了。
只要他们日子不好过,她就替原主感到慰藉。
“昨天下午,有不少苦主闹到夏家,不但把人打伤,还把夏家砸了。”
这事闹得很大,如果不是村长及时组织村民拦着,夏家怕是要出人命。夏家有嘴说不清,虽说家被砸个稀巴烂,但毕竟夏老二有错在先,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想着息事宁人。
可谁料到,晚上突然起了两场火,连同夏老五的房子,都被烧了个精光。
一家二十多口,差点丧身火海,闹得兄弟反目,妯娌大吵,夏家二老差点被气。
“这么严重?”夏秋诧异,这帮苦主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不少苦主回到家都去请大夫看病,大夫说这病已经回天乏术,或许就是半年左右的光景。”
夏秋五味杂陈,他们能宣泄绝望的情绪,总比憋在心里好,但愿他们能早日放下,走好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话说回来,他们还有半年,而她或许就只剩下两个半月了。
两个半月,想想渗都慌。
夏秋摒除杂念,进屋继续打下手。
陆庭修将有疑惑的画像递给夏秋,“你仔细瞧瞧。”
麻子脸上没麻子,反倒是个俊面俏书生之相,这面相当讨姑娘喜欢,可惜金牙破相。
再一看注解,身高约五尺一,刚好跟她差不多,而田福旺才四尺七,比她还矮五寸,不及陆庭修肩膀高。
此人长相老实,但口若悬河,且讲话进退有度,夏老二跟乔老黑看他为人处事稳妥,才深信不疑的,谁曾想是披着羊皮的狼。
夏秋看过夏老二跟乔老黑的审讯录,麻子每隔半月左右会来矿山一趟,一住就是几天。他喜静,没事爱泡壶茶坐在树萌下,有时一坐就是半天,不爱跟行为粗鄙的看守往来。
“你怀疑他是田福旺?”
他就喜欢夏胖胖这点,总能想到一块去。
“可身高不对,田福旺比麻子短四寸,这根本对不上。
陆庭修坐在位置上,跷起二郎腿,撩起官服下摆。
他的腿笔直修长,着黑面高筒官靴,直接包住半截小腿,更显腿形健美。
夏秋直勾勾盯着他的腿,然后突然单膝跪地,抓住他的腿不停摸起来。
“你要非礼我吗?”陆庭修怒,差点失手拿茶杯往她脑袋上招呼过去。
“别动。”夏秋神情严肃。
陆庭修:“……”倒吸口气,强行忍着。
夏秋手不安分,从下摸到上,然后还隔靴捏他的腿后跟。
“你够了没有?”陆庭修忍无可忍,面露青筋。
夏秋若有所思,“据夏乔二人交代,麻子着清衿配高靴,这搭配不伦不类,颇有掩饰之嫌,且他走路斯文缓慢,只怕是……”
“只怕是靴子有猫腻,而矿山路面不平,他才更显不畅。”
夏秋诧异,“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废话,要不然他撩起衣摆做什么,显摆他腿长么?
“你猜到为何不早告诉我?”夏秋嫌弃道:“这是嫌我笨,才让我捏你臭脚的?”
臭……臭脚?夏胖胖她有种再说一次!
缺牙,身高,基本都相符了,但符合这两样的也不少,并不足以判断麻子就是田福旺。
陆庭修已经命人提审夏老二跟乔老黑,不多时人犯就押了过来。
钱没挣到,身体垮了,如今还摊上官司,两人真是欲哭无泪。
从入狱到现在,连番审问不停,早已被吓破胆子。得知是县令亲自提审,浑身哆嗦的不要不要。
“麻子仍潜逃在外,他一天不落网,这案子都没结法,你们也没法安生。”该审的都审了,陆庭修不问别的,专问麻子的特征,“你们再好好想想,有哪些样貌特征,或是爱好习惯等,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两人面面相觑,该说的早就说了,实在没有别的了。
见两人不配合,夏秋脸一沉,漠然道:“你们要是想不出来,那官府就把你们放出去,看那两百多名劳工会不会活撕了你们。”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两人吓得脸色铁青。那帮劳工正在气头上,他们出去的话,真会没命的。
这一吓,哪里还敢耽搁,绞尽脑汁回忆,连他拉屎撒尿都不放过。
“每当月圆之夜,他会站在月光下吹笛子,那笛声挺哀怨的。”
夏秋追问道:“是什么曲子?”
“我……不懂呀。”他一个种田的,哪会那玩意,这不是折腾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