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睁开眼睛,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今晚,其实不止是凤家的篝火宴,也是前世傀儡尸被放投的日子,不知霖县那边是否太平?
按理,应该是岁月安稳。现在再回头想想,或许从胜记药铺发现偷偷炼制傀儡尸开始,一切都在悄然变化着。
胜记被封,不见天被炸,再到凤家炼尸洞坍塌,乔凤淮也已经死了,天下应该不会再有傀儡尸了吧?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该高兴的事,心却堵的难受。
夏秋没睡,远在霖县的吴渔也没睡,一家人秉烛坐在房间,时不时听着外头的动静。
直到,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子时四刻,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声一响,一直如临大敌的锦氏才重重松口气,她激动握住吴泽两兄妹的手,“更夫没有死,傀儡尸是不是不会来了?”
“爹没有变成怪物,更没有咬您跟大哥,如今更夫也没有死,一切都变了。”吴渔安慰着锦氏,“娘,时间不早了,大夫说过你的病要多注意休息。”
“咱们是没事了,可是夏秋呢?”锦氏满腹担忧,不安道:“她会不会有事呀?”
吴渔给她盖被子,“我们都没事,她肯定也会没事的。”
吴泽赶紧附和,“娘放心,我们已经在找她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锦氏忐忑不安,怕两人担心没敢再多说。傀儡尸消失了,那夏秋呢?
离开锦氏的屋,吴泽将吴渔拉到后院,低声道:“阿渔,你在梦里还是看不到夏秋吗?”
吴渔摇头,“以前动不动就会做梦,现在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吴泽心神不宁,拍拍吴渔的肩膀转身回屋。
吴渔回到房间,吹灭烛火静静坐在床上,将头埋入两膝间,久久后才叹息。
更夫沿着主街道,打更报时,逐渐远去。
巷角处,悄然伫着道颀长的身影,目送更夫远去。
在夏胖胖预知中,更夫是县城第一个被咬的。由于牙印特殊,仵作怀疑是巨形蛇类的牙齿,又或是江湖上某种特殊的取血工具。
尸体被送到义庄,官府继续查案,直到被发现的尸体越来越多,然后它们大白天开始出现,自城外密密麻麻不停涌过来。
陆庭修收起剑,独自走在寂静的街角。
那只修长的手,握住剑柄一直没松开。
“啊……”乔凤微被噩梦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黑暗中,她不停喘着粗气,擦去额头的虚汗。梦中,陆庭修官拜内阁首辅大臣,而她亦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她正跪旨受封,凤余淮突然闯进来,要把她抓回去血祭。
在梦里,她变成吸血的怪物,跟那些关在洞里的腐烂尸体一样。
不,她绝不允许!
乔凤微心怦怦跳,她起身往前院走去。凤家地图已经给了陆庭修有段时间,却始终不见他有所行动。
她曾按捺不住问过,陆庭修有派人去暗查,凤家地图属实不假,但里面机关重重,非重兵无法攻入。
兹事体大,还得从长计议,且事关机密,哪怕两人关系再亲密,身为县令的他却守口如瓶。
他能等得,可她根本等不得,很快就到七星连珠日,她才不要被捉回去血祭。
幼时记忆中,凤余淮对她比其他祭伺都宽厚,故而她一直视她为母内心尊敬,直到无意间听到那个消息。
所谓亲情,不过是利用而已。
陆庭修的寝室,空空如也。
乔凤微错愕,吃晚饭时他还好好的,人怎么不见了?
有什么事,能让他大晚上外出?
难道,他怀疑她了?
乔凤微悄然退出,转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确定左右无人,乔凤微拔下头上的发钗,偷偷将锁头打开,闪进书房之内。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乔凤微摸到案桌的抽屉,却怎么也拉不开。
陆庭修的防心很重,抽屉是上锁的。
“姐,你干嘛呢?”外头,突然响起卫戈的声音。
乔凤微一愣,好功夫。
她点燃火折子,将案桌上的烛台点亮,“陆大人不在房间,我还以为是在书房呢,谁知也不在。”
卫戈环胸抱剑,轻倚在门边打哈欠。
乔凤微走到门边,面露担忧,“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卫戈扫了她一眼,狐疑道:“你大晚上不睡觉找陆大哥做甚,涂师傅不让你过来的。”
“刚想起件重要的事,就过来看看他睡了没。”乔凤微掩饰道:“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卫戈没拦她,侧身让道。
乔凤微回到房间,躺床上愈发不安,陆庭修有事瞒她。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直到蔓延至断崖瀑布处,火苗没刮过对岸,这才逐渐熄灭。
天刚蒙蒙亮,从山外头赶来两百多人,均是黑衣劲装,他们动作神速,手持统一的长剑,分明是平时训练有素的杀手。
在昨晚那帮人接应下,他们动作迅速,过了铁桥朝寨子直奔而去。
夏秋抱膝而坐,眼睛望向乔叶微。
乔叶微被她盯的不舒服,“你别指望我,我只认识屈萧,至于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乔凤微、乔叶微,自幼在寨子里长大,别看平时斗的你死我活,但在男女方面如白纸一张,不谙爱恨的她们哪经得住诱惑,真是愚蠢的令人可怕。
哪怕裴川屈萧的真面目被揭穿,她们也傻傻的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