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办妥了?”吴渔清冷的声音响起。
“放心吧,只要你钱给够,我会让他在霖县没有落脚之地。”
吴渔痛快给钱,“若他再执迷不悟,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做这行讲的是信义,事情肯定给你办漂亮了。”有大张银票收,男人心里美滋滋的,放肆的目光落在吴渔姣好的身段上。
有段时间没逛窑子,他有些按捺不住冲动,尤其是这地人烟稀少,她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
男人盯着她的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银票似乎还不少。
恶从胆边生,反正这女人也不是好货,连自家亲爹都敢杀。她要是失踪了,又有谁会知道呢?
他在犹豫间,吴渔却早已看透他的心思,漠然道:“做人最好别太贪,贪的人都没好下场。”
明明是手无寸铁的丫头片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男人平时为恶不少,却还真被她寥寥几语给骇住了,一股莫名寒意自脚底涌起。
胆一颤,那门子心思焉了。
男人识趣的拿钱走人。这丫头阴森,倒不如去窑子里玩痛快的,那才带劲。
吴渔没急于回家,反而消失在相反的方向。
吴老三浑身鼻青脸肿,一瘸一拐挪动身体。人前如鼠,人后如虎,他嘴里骂骂冽冽的,不停咒着那帮杀千刀的。
回到漆黑破坏的屋子,他哆嗦着掏出火折子,费了半天的劲才打着,烛火昏暗浊黄。
刚一转身,却见床边坐着个人,吓得吴老三倒退两步,差点没有摔倒。
他不停变换地方,为的就是躲避那帮讨债的,吴渔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吴老三是懦弱但不傻,他很快意识过来并愤怒道:“是你让那些人打我的?”
吴渔颔首,“嗯。”
吴老三的血液不停往脑门涌,下意识操起桌上的酒瓶欲往她头上砸,可对上吴渔阴冷的眼神,抬起的手愣生生放下。
“为什么要这样做?”吴老三心有不甘,朝吴渔怒喝道:“我可是你亲爹,你为什么想杀我?”
“我告诫过你,要你离开霖县。”吴渔嘴角露出抹嘲讽,“可你呢,竟然妄想让大哥好吃好喝供着你,不知你哪儿来的脸面?”
“我已经戒赌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吴老三忍着满腔愤怒,双腿一软跪在吴渔面前,“阿渔,爹已经改过自新,你再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们的。”
话说没几句,又习惯性卖惨哭嚎起来,甚至挥手打自己耳光,“都是爹不好,爹以前就不是人,辜负你们的期望……”
他数着自己以往的累累恶行,动情之处眼泪鼻涕齐飞。自觉感动不已,然吴渔却不为所动。
他改了吗?
依旧酗酒,混吃等死,死乞白赖想让子女赡养。他哪是戒赌,分明是借无可借,身无分文而已。
吴渔面无表情,看着坐地上泣不成声的吴老三,“话我已经带到,你自己掂量着办,后果自负。”
最后的希望落空,吴老三跟条死狗似的瘫了。
吴渔越过他,往门外走去。
想到女儿不屑一顾的冷漠,高扬的头颅,愤怒在那瞬间点燃,他操起地上的酒瓶朝着吴渔冲过去。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吴渔听到声音,顿住脚步回头。
“哐当”,碎裂声响起。
温热的鲜血,自吴渔脑壳渗出,沿着脸颊不停往下淌。
吴渔没捂伤口,任由刺红的血液不停淌下,在黑暗中有犹如只讨债的厉鬼。
吴老三吓得跌坐在地,苍白的嘴不停嗡合着。他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阿爹,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了。”既然他不接受,就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吴渔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吴老三胸口顿痛,他这次再也哭不出来。
吴家,真的散了。
环顾这一生,浑浑噩噩,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孤家寡人,连件行头都没有。
吴老三跌跌撞撞游走在暮色下,无处为安。
夏秋不远不近跟着,直到目送他离开霖县,厚重的城门缓缓关上。
世界万物,一物降一物。
夏秋摇摇头,回家做饭。
吴王案还没彻底清理干净,如今再出杨主簿贪墨,衙门上下忙得不可开胶。
陆庭修披星戴月,回来时晚饭凉凉。夏秋睡眼惺松间,起身给他热饭。
夏秋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吃。
陆庭修被她直勾勾盯的不好意思,“你看什么?”
“你好看呀。”夏秋笑嘻嘻的。
陆庭修想到她昨晚的不正经,不由脸又红了,“今晚你睡哪?”
夏秋反问道,“不睡房间,难不成睡地板?”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陆庭修揉着酸疼的脖子,“忙了一整天,累。”
瞧瞧,读书人说话就是含蓄。
夏秋不接话。
陆庭修见此有些不死心,试探道:“要不你帮我摁摁?”
“好呀。”摁摁摁,摁哪呀?
心情好,饭都格外多吃了碗。
已经夜深人静,陆庭修没再去书房,直接舒服地趴在床上,任由夏秋给他按摩。
夏秋跨坐在他背上,“最近烦心事不少呀?瞧瞧你,挺上火的。”
“你又知道?”陆庭修好奇,他脸上有那么明显?
“看你天天忙得跟条狗一样,身体哪里吃得消,浑身经络堵塞,肝火旺盛。”夏秋讹他。
她想知道,他偏偏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