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芍正在给夏秋换衣服抹洗手脚,被乔碧微的声音冷不丁一喝,她撞倒了洗脸盆,“哐当”巨响。
夏秋依然在昏迷,怎么叫都不醒。
乔碧微将手探到她鼻子,若非还有微弱的呼吸,还真以为香消玉殒了。
“怎么会这样?”乔碧微跌坐在床边,望着乔叶微喃喃道:“难道我们真的会死?”
满怀的希望落空,两人各怀心思。
乔叶微转身去衙门,“我们先把杀吴渔的杀手找出来,或许就能找到那帮怪物的藏身之地。”
乔碧微俯身抱了抱夏秋,“姐姐你再不醒来,陆大人就要被怪物吃了。”
两人刚到衙门,吴泽也前后脚赶过来。
看到浑身是血,死不瞑目的吴渔,吴泽杵着跟木头桩子似的,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
仵作已经验完尸,盖上白布让衙役抬到敛房。
吴泽懵懵懂懂的,跟着抬尸的衙役走。
“回大人,死者身中二十八刀,其中致命伤就多达十九处,足可见凶手对死者恨之入骨。”
远处的敛房,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众人脸上沉深,唯有深深叹息。
约摸过了两刻钟,陆庭修派人将吴泽请过来。
言简意赅安慰了几句,陆庭修直奔主题,“吴渔的死,已经确定是仇杀,不过奇怪的是她死前根本没有挣扎,而且从她神情跟眼神来看,似乎跟凶手是相识的。你可知道,吴渔平时跟什么人有仇?”
“除了我爹,她没有跟任何人结仇。”吴泽擦干眼泪,语气肯定道:“不过,绝对不可能是我爹干的。他那个人欺软怕硬,加上现在城里危险,他不可能在这时候进城。”
“听说昨晚你们遇袭,为何她还要冒险往外跑?”当时他在楼城上忙着指挥,但余光似乎瞥到了吴渔的影子,谁知等他空出闲暇来,她人又不见了。
现在回忆起来,吴泽才察觉到吴渔的反常,“那两只怪物,分明是冲着我家来的,它们想要杀的对象肯定就是吴渔。”
那个时候,吴渔就已经不对劲了。
若是换平时的她,得知阿娘晕厥,是绝不可能在这时候撒手离开的。
陆庭修望向二乔,也觉得吴渔选择此时离家不太正常。
乔碧微清了清嗓子,“也不是没有人为的可能,譬如凤家的摄魂曲,就足以催眠并控制人的心神。”
她顿了顿,又犹豫道:“不过,她昨夜来到城门楼。如果被人控制的话,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没有可能,她是受了夏秋的影响,感应到傀儡尸集结,这才到的城门楼?”
“那她又为什么离开呢?”
“估计是被吓坏了才走的。”
只可惜,凶手做得太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再说明白点,即使知道凶手是谁,也拿不出证据。
吴渔的死暂无结论,而城内却已掀起轩然大波。惊悚的怪物暴露在白天,百姓除了恐惧之外,还被围困起来。
他们彻底慌了,甚至有激进者强行砸抢粮食铺,巡逻队已尽显疲态,马上就镇压不住了。
陆庭修也急了,进衙署问那帮衣不解带,不分日夜查造册的学子,“可有查到最新资料?”
连续多日鏖战,他们已经查完前八年的所有造册资料,尤其是相关华府的。衙役就差没把可疑的地方挖地三尺,却连怪物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许明亮走进来,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又失踪了十几个。”
掐指算下来,已经失踪了二百多人,城内越来越人心惶惶。
陆庭修稍作思虑,“再将所有的人查一遍,看看他们平时都有什么爱好,一般会去什么地方?”
“已经问过好几遍,失踪的人无论年纪还是爱好或是交往,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换句话说,这是无差别失踪。
不可能没有线索,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陆庭修想要静静,他抬脚刚要回内衙,迎面跌跌撞撞走来一个人。
那人抬眼,看到是陆庭修时身体一软,往地上倒去。
陆庭修疾步向前揽住她,“夏胖胖!”
夏秋一头栽进他怀里,不省人事。
对陆庭修而言,这或许是这段时间来,唯一的好消息。
乔叶微懂些医术,闻讯赶来的她取出玉瓶,往夏秋鼻尖凑。
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臭得让人作呕。
乔碧微捏住鼻子,满脸嫌弃。
乔叶微鄙视她无知,这是刘婆最得意的毒物“三日醒”,就是闻了它三日都睡不着。
夏秋生生被熏醒,睁开沉重的眼皮。
卧床多日米粒不尽,仅靠些汤水活着,夏秋身体虚弱的厉害。
见她神情哀伤痛恸,想来已经知道吴渔的死讯。
陆庭修挥手屏退无关人等,夏秋吃力地起身,“我想见见她。”
太过虚弱,她连站都站不稳。陆庭修将她拦腰抱起,往敛房而去。
夏秋双手撑在尸案上才得站稳,深吸口气去揭白布。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已经合上,吴渔的五官神色安稳,甚至有丝解脱的欣慰。
陆庭修关上门,不去打扰她。
夏秋伏在她身上,无声地哽咽着。
她跟吴渔明明是一个人,却像两只刺猬,生前无法触碰彼此,唯有死后才能拥抱自己。
夏秋抱了吴渔许久,双手紧紧箍在一起。
吴泽这时也走了进来,手搭在夏秋肩上。
夏秋突然失声痛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