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州是锦氏的噩梦,若非为了找夏秋,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到这个伤心地。
喜鹊将她迎进屋,锦氏边喝茶边打量四周,不解道:“锦府明明已经烧了,又怎么会平地再起?”
“是……”喜鹊迟疑了下,“是李公子为你建的,他也偶尔会过来。”
锦氏苦笑,“谢王爷的美意。”什么李公子,不过是为了权力放弃一切的负心人而已。
喜鹊神色讪讪,半晌才道:“王爷若非对你一片心意,又岂会费尽心思重建锦府,这么多年来他……”
锦氏打断道:“不知王妃可安好?”
喜鹊神色尴尬,但仍如实回答,“王妃一切安好。”
锦氏红了眼眶,却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我要见他。”
“请锦小姐休息,我来安排。”
锦氏心痛难忍,“你可知我家人安葬在哪?”
“王爷将他们葬在城外的长亭坡。”当年的火灾,锦府三十六口遍寻少一人,王爷才多抱了份希望,这二十年也没放弃寻找,没想到老天真是开眼了。
锦氏想去祭拜,便起身告辞。
喜鹊知道她的心结还在,怕她再次失踪,便提出陪锦氏一块去。
锦氏拒绝了,将自己落脚的客栈告诉喜鹊,“我不会走的,我会等他。”
等锦氏离开后,喜鹊忙飞鸽传书。
长亭坡,依次排着三十六座坟墓,连锦氏的也赫然在列,不过是衣冠冢而已。其他坟墓荒凉无比,唯独她的墓被人定时清理过。忌日刚过不久,墓前还残留着未完焚毁香纸烛宝,以及腐烂的水果。
没带清理工具,锦氏手双手拔草,这一通下来双手很快就破皮出血。
十指连心的痛苦,不停提醒着锦氏,二十年的血海深仇。
祭拜完,回到客栈已经天黑,给双手上完药,锦氏吃了些东西填肚子,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她做了冗长的梦,梦到锦府的血案,梦到夏秋被捉去做成傀儡尸。她从恶梦中惊醒,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阿棉。”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床边多了道影子,声音透着沧桑跟无奈,以及失而复得的喜悦。
锦氏辨不清他的声音,直到他强行将自己揽进怀中,她才惊叫着推开,扬手愤怒地打了他一巴掌,“放开我!”
晕暗的灯火亮起,锦氏眼珠子血红,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拿出枕头下的剪刀,对着他胸口猛地扎过去。
凉王闪身扣住她手腕,剪刀哐当掉落,“阿棉,你当真这么恨我?”
锦氏眼珠血红,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我家人怎么会惨死?”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凉王握住锦氏厮打他的手,深深叹口气道:“既然你回来了,我会尽所以弥补你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怎么弥补我?”锦氏冷笑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吗?”
凉王脸色一噎,“我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锦氏抽回手,无视凉王殷切内疚的眼神,“若你真对我还有亏待,我不需要你替我报仇,你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
凉王讶然,锦棉失踪二十年才回来找他,竟然只为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肯定不会简单,但他被相逢的喜悦冲昏了头,“你说。”
“你把我女儿放了。”
凉王错愕诧异,没想到她不但已经成亲,连女儿都有了。不过转念一想,她柔弱无依,不嫁人又如何生存?
他的女人是数不过来,但都是她们自愿的,她女儿怎么可能在他手上?
见他疑惑,锦氏更是生气,怒道:“你把夏秋放了。”
“夏秋是你女儿?”凉王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夏秋是凤家人,跟乔凤微是同亲同母的双胞胎,怎么可能是锦棉的女儿。
锦氏隐忍道:“她是我义女。”
凉王愕然,他的人将夏秋调查的很清楚,她跟吴家人确实走得很近。可他万万没想到,夏秋的干娘竟然是锦棉。
吴家的情况,下面的人也调查的清楚,吴锦氏常年被丈夫毒打,甚至还差点被卖到窑子去接客。
凉王很清楚人性,锦氏忍受丈夫二十年的毒打,都不愿意回应州找他,又怎么可能为了所谓的干女儿,只身前来呢?
他不由想到悟能大师的话,再想到夏秋跟吴家的特殊关系,这才意会过来,原来夏秋真的拥有乾坤命格。
她不是夏秋,是不久前被华挺杀死的吴渔,而吴渔才是锦棉的女儿。
“夏秋是在我手上。”凉王望着锦氏,露出舒心的笑意,再次握住她的手不放,“我现在还不能放她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她一根寒毛,而且也可以安排你跟她见面。”
锦氏寒意遍生,还未来及时说话,已经被凉王拉起来往门外走。
她自然不愿意走,警惕道:“你要做甚?”
“你不是想见她吗?”凉王反问道:“不跟我走,你怎么见到她?”
锦氏觉得有诈,可为了能见到夏秋,只能硬着皮头跟他走。
她被扶上马车,在黑夜里穿行。
心忐忑不安,她偷偷瞥了凉王一眼,只见他在闭目养神,嘴角浮起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锦氏掀起侧窗,谁知窗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在锦府门前停下。
锦氏意识到上当了,可是她现在没得选择。无论如何,她要想办法救出夏秋。
下马车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