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陆庭修应声而来,一身官服整洁无皱褶,他抬脚跨进王家门槛,周身散发着凛然正气。
见他现身,王县丞仿若看到希望,刚被打压下去的嚣张的气焰死灰复燃,桀骜道:“陆大人,这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要反啊,你马上派人把他抓起来。”
姓陆的把天捅了个窟窿,还等着自己来补救呢。如果没他出面斡旋,凉州那边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陆庭修面若无波,似笑非笑道:“恐怕,要让王大人你失望了。”
王县丞一愣,“你什么意思?”凉州那边不想搞定了?
“本官接到举报,说王大人你利用职务之便,私吞朝廷违禁品。”
“谁举报的?谁他娘的举报的!”王县丞肺都气炸,暴跳如雷道:“这是污蔑,打击报复,陆大人你可不能偏听偏信,诬陷好人,凉了下属的心啊。”
“你这么激动干嘛?”许明亮讽刺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恼羞成怒的王县丞碎了他一口,“滚,你一个小小的典史,配跟本官说话?”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许明亮现在就是条疯狗,仗着有知县撑腰,逮谁咬谁。
换以前,多任知县都得看他的脸色,姓许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千年的狐狸炸毛,看来真是着急了,陆庭修安抚道:“请王大人少安毋躁,本官亲自前来,就是想还你清白的。”
知县大人发话,王县丞狠瞪了许明亮一眼,骂道:“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我放了。”知县又如何,还不是要自己敲打才听话。
许明亮冷哼,送他一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死到临头,还痴人说梦。
捕快们也没动,力气大的只差没将他反扣的胳膊拧断。
“唉哟哟……”王县丞疼得龇牙,忍怒望向陆庭修,“陆大人,他们这是何意?”
陆庭修面露歉意,和风细语道:“还请王县丞见谅,在没洗清你的嫌疑之前,他们也只是秉公办事。”
“我有什么嫌疑?”王县丞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我为官多年,两袖清风,霖县谁人不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众捕快忍俊不禁,当他是个笑话。
说这时,夏秋才紧赶慢赶踏进王家,本是满肚子郁闷的她,竟然被王县丞的话逗乐了。
看院里的架势,陆庭修已将第二只老虎成功拿下,真是雷厉风行呀。
姓王的,没少给陆庭修使绊子,煽动众属官对抗知县。这种害群之马,一旦出手时就不能心软。
“哟,王大人真是爱开玩笑。”夏秋皮笑肉不笑,揶揄道:“你这身行头是珍宝绣坊定制的,川蜀的真丝面料,加上精致的做工,没有一百两可拿不下来。凭你的俸禄,不吃不喝一年也买不了吧?”
陆庭修的身份摆在那,跟他清算鸡零狗碎的太掉价,但她可是一界妇孺,敢欺负她呵护的人,就别怕她嘴不饶人。
果然,被她一激,王县丞脸上挂不住,“你这丫头休要胡言乱语,本官的俸禄是不多,但我王家有家产,一年的收入不差,难不成还买不起套衣服?”
“可是,你在珍宝坊定制的衣服,远不止一套呀。”夏秋嘴角上翘,笑容灿烂,“自陆大人上任起,王县丞穿的衣服,从不带重样的。这几十套折算下来,可值大几千两呀。”
“衣服乃是门面,本官花点钱怎么了?”王县丞脸一横,斥驳道:“我夫人的陪嫁多,其名下的铺子产业经营的不错,朝廷哪条律法不许官员置办衣物?”
“官场禁奢靡之风,不过你王家凭本事买买买,本也无可厚非,不过……”夏秋眼珠子一勾,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王大人你乃寒门进士,家人为供你读书已经倾家荡产,为筹集上京赶考的费用,不得已才娶商贾之女为妻。可你发妻家只是寻常商户,并无多少家产,后面娶的几房姨娘,虽带了不少嫁妆,但也仅够维持王家吃穿用度,怕是供不起你如此挥霍吧?”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关?”过往不堪之事被抖露出来,王县丞脸都绿了,“我娶谁,挥不挥霍,犯法吗?”
夏秋不接这茬,故意瞧了眼王县丞的左手,惊讶道:“哎呀,你手上的血玉扳指,可是稀世极品,没有几千两拿不下来的。”
王县丞的脸绿转红,用手遮住扳指,“这是我多年好友送的。”
“听闻王大人的五姨娘手上戴的和田玉镯,要大几千两的。”
王县丞在霖县为官二十多载,历任知县都被拿捏架空,久而久之便养成张扬的性情。想拿他的把柄,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出身寒门,省试中贡元后为谋个好官职,休糟糠之妻弃子女,迎娶凉州通判的女儿。王县丞是狠人,但他的元配亦非好拿捏的软柿子,虽被赶出霖县,但心怀怨恨一直在暗中收集他贪腐的罪证。
王县丞借岳丈之势在霖县站稳脚,继而疯狂敛财,而前几年岳丈不知为何得罪知府大人,举家就此没落。岳丈落马,为了不拖累自家,他立即休了貌丑的继室,将年轻貌美的妾室扶正。
继室也是个不甘心的,早年就看出王县丞心术不正,手里攒着他不少证据,早晚三炷香诅咒他早日遭报应。
一旦让她逮着机会,势必会狠狠踩上几脚。
只要势头够硬,想逮王县丞的错处,一查一箩筐,故而夏秋才敢光明正大奚落他。
他,根本经不住查。
王县丞也意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