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氏自然清楚,但人言可畏呀。姑娘家没了名节,以后谁敢娶,婆家哪会善待,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看不得娘们叽叽的,脾气大的涂老头挎起药箱扭头就走。大把的病人等他救,想死的谁也拦不住。
锦氏的想法,陆庭修觉得荒诞不经,他知道名节对女子极其重要,可这是正常的医治,岂能跟往常相提并论。
他拦下涂老头,站夏秋这边,“夏秋说的没错,人命大过天,再拖下去就危险了。”
自个身上掉下的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锦氏也是慌神才犹豫,见夏秋跟陆大人都这么说,这才吃了颗安心丸。
她打下手,由涂老头拔刀治伤。
其他人在院子里等,夏秋强忍身体的不适,抬头望着陆庭修,“大人,刺杀你的是什么人?”
陆庭修脸色不佳,言简意赅道,“吴党余孽。”
吴同兴的人大半都关在牢里候审,逃窜的不过是鱼虾而已,而陆庭修向来谨慎,他身体恢复不错武功也在提升,加上卫戈暗中保护,怎么会遇袭?
提到卫戈,夏秋才想起来,他办私事去了。
可即使如此,他身边还有衙役跟着,难道是摆着好看的?
“怎么会这样?”夏秋觉得哪不对劲。
陆庭修毫发无损,但身上沾染了吴渔的血,鲜红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说来也怪,对于这次的遇刺,陆庭修并不愿多提,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一时大意。”
一旁的衙役着实看不过眼,愤然道:“夏姐,行凶者没多大本事,别说陆大人能轻松应对,他连我都打不过,倒是吴姑娘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朝陆大人冲过来,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现在好了,忙没帮上,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害大人欠她一份恩情。”
“闭嘴。”陆庭修不怒而威,暗骂衙役嘴没把门。话是这么说,但吴渔现在生死未卜,自己非但不感恩,还在人前道是非,这让吴家人作何感想?
说再多有何用,如花的姑娘,如果救不回来,如何向吴家交代?
陆庭修心堵,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说白了,都是那张脸惹的祸。
别看吴渔脸皮薄,却是个固执的,为情所困也好,另有目的也罢,就她种种行为来看,已经给陆庭修造成困扰。
说严重点,这就是骚扰。
而陆庭修隐忍不发,除了为官者心胸豁达,多少还给了夏秋面子。吴家三人,都是夏秋的人,所谓伸手不打自家人。
夏秋看破不戳破,陪着他默默等着。
好在,吴渔命不该绝,刀尖若是再深半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等锦氏出来,陆庭修除了道谢关心之外,还将刚发的俸禄递过去,让锦氏买补品给吴渔养身体。
锦氏受惊,哪里敢收知县大人的钱,如此推辞数次,还是在夏秋的劝慰下,才勉强收下。
确定吴渔无碍,陆庭修一行人才离开。
一路上,各有心思,谁也没多说话。
回到府,夏秋吩咐小芍熬柚子水,让陆庭修驱驱晦气。
换上干净的衣服,吃了杯热茶,陆庭修脸色才稍微好转,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揉着额头。
夏秋的沉默,倒是勾起陆庭修的好奇。记得杨绢儿向他示好时,夏秋是极具攻击性的,为何到了吴渔,她却能一忍再忍?
南辕北辙的态度,着实让人费解。
不仅如此,夏秋还拿出珍藏的百年人参,亲自下厨炖了两个时辰,又将之前给他囤的各类补品,一件不漏全搜刮到吴家。
起初,陆庭修以为她念吴渔对他的救命之恩,才出手如此阔绰的,谁知她都不带多看自己一眼,全身心扑在吴家。
甚至,连人直接在吴家留宿不归。
吴渔的刀虽然冒险取出,但能不能熬过去还得看今晚。
锦氏遇事拿不定,夏秋不想让她独自面对性命攸关的事,强撑着精神头在吴家守着。
送的补品都是顶级货,锦氏受之有愧却推辞无果,只能羞愧收下。
吴渔仍在晕迷,锦氏跟夏秋在房间守着。白天衙役嗓门大,屋内的锦氏听了个大概,如今没有外人在,她惴惴不安地问道:“东家,阿渔见识浅薄,分不清状况,给你们添大麻烦了吧?”
夏秋宽慰道:“哪里的话,如果不是她见义勇为,陆大人就危险了。”吴渔一天没醒,她不能听片面之词。
“阿渔这孩子,最近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锦氏无奈叹气,突然握住夏秋的手,神情复杂的她带面带愧疚,“等她醒来,我会劝她不要瞎想,踏踏实实干活挣钱。”
母女俩相依为命,吴渔的反常早被锦氏察觉,也曾私下劝过她不要对陆大人有遐想,她嘴上不承认,却暗中找各种理由接近。
吴家是卑微到尘埃的庄户人家,而知县大人才貌惊人,还是京城侯门贵胄,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岂会看上一个乡下丫头呢?
偏偏,这丫头被猪油蒙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在吴家呆得越久,夏秋身体越难受,于是跟锦氏轮流守夜。锦氏守上半夜,夏秋守下半夜。
夏秋梦魇连连,除了遭受吴老三的虐打谩骂之外,还有前世被捉试毒的不堪记忆。梦断断续续,夏秋意识模糊,直到那柄明晃晃的尖刀,“倏”地插进胸口……
“啊……”夏秋猛然惊醒,自床上坐起来。
胸口刺痛,呼吸粗重,夏秋擦拭额头虚汗,不知为何吴渔挡刀的瞬间记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