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又是几日,点染山峦如墨似画,常州雨雾缭绕间,令人噢能窥见些生机勃勃的春天气息。
自江玠与金乔元等人离去之后郑然然便开始,心情好了便到作坊里指点指点工匠们雕花的手艺,心情不好了就躲在屋里睡大觉。
金明顺虽说在做生意上有着敏锐的头脑,但终究是年纪大了些,金乔元一走他竟然也放松下来,只嘱咐了下人伺候好郑然然,自己反倒也闭户不出了。
郑然然不是没有想过趁着这时候探查探查金云的下落,可她这个人惜命,身上又没有怀藏武功,实在不敢贸然行动,便在闲的发慌的生活里更添了抹焦虑的心情。
与江玠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如今他这一走自己还真有些想他,她不敢贸然给江玠通书信,便寻了个原本贴身护卫江玠的暗卫过来问话。
圣上很大方,一挥手就塞了十几个暗卫随着江玠入常州,江玠原本想要全留给郑然然,但那暗卫的小队长不敢有违皇令,好说歹说才派了三个人跟着江玠才作罢。
这暗卫队的小队长名叫肖扬,郑然然有些不太喜欢,觉得是个很世俗的名字,这样的暗卫应该有一个更加冷酷的名字才对,但其人模样长得不错,虽常在郑然然面前蒙着脸,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个俊俏的小武生,郑然然对他的好感就增加了几分。
暗卫之间有秘密的来往渠道,郑然然可以通过肖扬得知江玠人在何处,昨日傍晚郑然然才问过一次,说是已经出了常州地界,今早再问的时候也才到常州与临安府的交界处。
要过了临安府才能到汴京,那还要几天的功夫。
见郑然然问完了,肖扬便冷飕飕的从窗户口一翻没了影子,心中想不太明白这个女人的脑子,她看不出来主子喜欢她吗?
但这种事不是暗卫该多嘴的,肖扬很识相的没有多说一句话。
郑然然却泛起了嘀咕,她与江玠来常州的时候坐的也是马车,不消几日功夫就到了,怎么江玠已经走了三天,如今人还没到临安府,按照这个速到想要到汴京恐怕还要三五日呢。
她其实是很期待江玠早一点到汴京的,到时候按照关绍行事的风格,一定会把余成和金乔元全部拿下,凭着江玠一眼透人心的手段慢慢审问,案子就有结果了。
总归描金坊与西戎人合作,这通敌的罪名是扣下了。
可江玠一行人一日到不了汴京,郑然然惶惶的一颗心便静不下来,这夜天刚擦黑,她摸了自己原本藏在床下的那支雪松雕花花瓶到作坊去,近日描金坊没有大批量烧制瓷器,晚上作坊里没有工匠,她想要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这只花瓶烧出来,只因为这是江玠喜欢的花样,想要等江玠回来的时候送给他。
作坊里燃着几盏油灯,烧了一座窑炉,郑然然学着江玠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放到了窑炉里,生怕烤着自己的手。
就在她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再来看看这只花瓶烧的如何了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的低语声传过来。
作坊里一人也无,那声音却越听越清楚,郑然然的心顿时就紧了起来,她侧耳听了会儿,确定了声音的来源。
前头的铺子里。
郑然然自从入了这家描金坊就一直在作坊与后院里打转,还从来没有去过前面的商铺,她远远的瞧了会儿,见铺子里似乎的确还有亮光,可如今天色已黑,又下着蒙蒙细雨,就算商铺还没有打烊,也不该有人冒雨来买瓷器吧。
她心中生了疑惑,便猫了腰过去查看,这一看,郑然然大惊失色,险些惊呼出声。
商铺之中只点了一只蜡烛,蜡烛搁在柜台上,柜台旁有两个人影正在翻看账簿,其中一个男人是金明顺,另一人则是个一身云水红裙的娇媚女子。
不是别人,正是郑然然与江玠在常州苦苦寻觅了半月有余的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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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然然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力气才保证自己没有闹出半点声响,然后她便听清楚了金云与金明顺的对话。
“父亲年轻的时候与西戎人做的生意倒是红火,怎么如今的胆子倒是小了,不过是出了周宜一个而已,我不是已经替父亲解决了么,为何还要执着于皇商。”
郑然然心中一凛,似乎从金云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便听金明顺答她:“为父还不是为了你,那余总镖头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咱们与他们西戎人虽说做了多年的买卖,他却对你日渐觊觎,可是辽西的战火总有停的时候,到时候咱么办,被扣上通敌的罪名人头落地?”
金云对这话嗤之以鼻,“大昭的朝廷还有什么好指望的,要我说与其去做皇商寻门路,还不如举家搬回辽西去,凭我哥哥和我,还能护不了父亲周全?”
紧接着便是金明顺拍桌子的声音,“你还真想嫁给余总镖头不成!皇商必须做,反倒是日后与通达镖局和西戎人的生意不做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
金云撂下手里的账本起身,脸上已经现了愠色,冷冷道:“父亲想要洗手不干,那得看我哥哥听不听你的,更何况我手上沾了周宜的命,那司马岷早就把我供出来了,不然父亲以为前段时间一直住在咱们家的那对会雕花的小夫妻是什么人,那是广平府的人!”
郑然然听到这句话便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她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对于死亡的察觉很敏锐,毕竟她惜命。
郑然然撒腿就跑。
肖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