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书山与江玠皆凝神,耐下性子听郑然然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醉酒翁?青城门?”
郑然然点点头,“不过佘老说了,这毒虽有可能是醉酒翁,还得有个前提,便是案发之前李唯饮了酒而纪大人不曾饮酒。”
只消确认了这一点,便可以举刑部与广平府之力去查青城门。
姚书山的面色忽然铁青了些,却架不住郑然然笑意吟吟地问:“姚大人,所以,您得再让我们见一见纪大人。”
“郑姑娘,这不合规矩。”
郑然然“嘶”了声,起身在姚书山面前揣了揣手,问道:“这怎么就不合规矩了啊,上一次我要验李唯的尸体,您也说不合规矩,可到头来还不是亏了我验出李唯真正的死因?再者,如今尚书大人死了,圣上又把这案子全权交到了您手里,这刑部上下都是您说了算的,您让我们见见纪大人,谁还敢置喙不成?”
陈酌在旁附和不已,仗着自己家与姚书山的交情,说起话来比郑然然还要喋喋不休些:“姚大人,郑姑娘说的在理啊,你说李唯的死因我们也查到了,醉酒翁的下落也问明白了,又不是循私情,见纪大人还不是为了问案子嘛!”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道理越说越明白,姚书山的脸色却始终没有缓和多少。
直等到郑然然与陈酌嘴皮子都说麻了,江玠忽然伸手敲了敲椅子的木质扶手,清清然开了口:“想是姚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未尽之情?”
姚书山不是杜蔺,此人的能耐虽算不上多大,但确实个本本分分的好官,如今查案的大权都在他手上,却还不肯松口让他们去见纪棠,多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玠这话一出,几人皆是一默,姚书山拢了拢袖子从椅子上起来,缓缓踱步到那紧闭着的门扉看了会儿,眉头紧锁,颇有些苦大仇深之色。
门扉之外,是那些站的整整齐齐的官差,或有人举了火把,隐约可见火光晃动。
姚书山将自己的声音压的极低,道:“不是本官不帮你们和纪府尹,而是现在的刑部人多口杂,本官只怕前脚同你们去了刑牢,后脚这消息就被传出去了。”
几人一默,郑然然一头雾水最甚。
“什么意思,这是姚大人您的地盘儿,怎么说人都口杂呢?”
她下意识透过窗户的缝隙去看外头那些官差,似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里头有些人是看着面生的很,莫非……
姚书山叹气,“不瞒你们几位,今早的早朝才散了,林相就传了话过来,说是六部官吏皆需调动,不到晌午就送了一批新的官差过来,本官苦口婆心说了许久,他们却称本官尚未离府,就愿意在院子里待着。你们几位要是不怕林相后脚过来,本官这就带你们去见纪府尹。”
姚书山的话说到这份儿上,郑然然才总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林丙光压根儿不放心这案子交给姚书山去查,如今给刑部塞进来这许多官差,是给他自己做眼线呢。
郑然然戳了戳江玠,低声:“大人,咋整?”
江玠的面色犹冷,显然也并没有想到林丙光会留着这一手,他是宰相,又手握朝政大权,即便圣上今日用皇权将案子交到了姚书山手上,还不防不了林丙光这样的暗箱操作。
如今人在牢狱的是纪棠,他们都是广平府的人,若是林丙光知道广平府的人私自去见纪棠,只怕会火上浇油,对纪棠不利。
江玠皱眉,起身朝着姚书山拱了拱手,“如此,我们确是不好插手了,若是让林相得知广平府在插手此案,只怕又要引来诸多事端,还望姚大人秉公执法,务必将真凶缉拿归案。”
郑然然侧首看了看他,顺势将目光转了回来,得,这人又打算凌晨三点去夜探大牢了。
眼看着姚书山就要应下此事,郑然然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似来了什么主意,忙道:“等等等等,我现在有个想法,很好的想法!”
江玠抬眼看她,眸中清冷敛去几分,挑眉问:“什么下策?”
郑然然白他一眼,却不好说自己想出来的是个上策,但没有办法的时候,有个下策也是好的。
她笑笑:“广平府不好插手这案子,但我又没有官职在身,说白了也不是广平府的人,姚大人您可以带我去见纪大人啊。”
江玠与陈酌皆是一愣,万没有想到郑然然会从此事上下手。
陈酌已然觉得不妥:“话虽这么说,可你一直在帮广平府验尸查案,而且上次皇后的案子里林相也见过你,你掺和进来和广平府掺和进来也没什么两样。”
郑然然一本正经地掐腰:“凡事都得有理有据吧,就算他是宰甫,没有理由也不能往人头上乱扣罪名吧,我没有官职在身,他就没有理由找茬。”
说到此处她忽然顿了顿,继而叹了口气:“我知道今天见不见纪大人影响不大,但是这案子咱们要是就这样不敢插手,影响可就大了,姚大人自然是会尽心尽力,可是也挡不住林丙光暗箱操作啊。”
陈酌一默,不得不承认郑然然说这话是很在理的。
“可你会得罪林丙光。”
郑然然摆了摆手,“大昭上上下下,我除了怕得罪咱们江大人,其余人一概不怕,再说了,上回林舒玉的案子我已经的罪过林丙光了,还怕多这一回么。”
江玠忽然一笑,眸光清然而望,语意款款,“然然,我该怎么说你好。”
郑然然抬了抬手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