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怕稍一想起，都会让人寒从中来的恐惧！
秦慧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从心底而来的想要把戚尧就此赶走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几乎没有多少停顿的，张雯那边刚刚提示导播间挂断来电，秦慧便直起脊背扭过身子，看向正认认真真听着张雯说话的戚尧。
“节目都开始这么久了，我这才想起来该好好欢迎一下我们的‘面具美人’，听众和网友朋友们，实在是我今天身体不适，各位多担待吧！”
“嗯？”张雯轻声发出一句疑问，扭头挑着眉看向秦慧，眼中满满都是对他突然发声打乱节目节奏的不满。
戚尧平静扭头，面色没有多大变化地看向秦慧。
毕竟是直播，没有中途中断的可能，就算张雯心里再不乐意，也没办法不让秦慧把话说完。
她努力皱起眉，有意无意间瞪了秦慧一眼，希望他能注意下场合，千万不要搞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局面来。
然而此刻的秦慧心中已经乱如波涛，一心想要夺回自己的主场，保住这目前看来的最后一个饭碗，哪里还会去管张雯的警告？
和戚尧隔空对视一眼，秦慧到底还是佯装拉家常一样开了声：
“要说我知道‘面具美人’的存在，其实也有段时间了，大家一定也还记得那段时间，‘面具美人’刚在网络上露面时是有多么的惊艳！
我想，在她之前，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能想到，京剧也能有这么招网友们喜欢的时候吧？”
既给自己身前筑起了一道表面友好的防御墙，又变着法子的嘲讽了曾经日薄西山的戏曲境况。
在他说话的时候，戚尧始终安安静静听着，一直到他话音落尽，戚尧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就那么目不转睛看着秦慧，既不生气，也不自轻，似乎根本就没有把秦慧的话听进心里。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秦慧居然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然后就在某一刻，秦慧眼看着戚尧温柔一笑，像极了清风拂面，随即冲着他点点头，像是致意，轻轻开口回了句：
“多谢秦老师的关注。”
一字不多，一字不少，语气极轻，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
秦慧一阵无语，胸膛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一样喘不过气来，可他依然不死心，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外人的质疑挑衅毫无反应呢？
除非她本来就是个假人！秦慧恶狠狠地想，无论如何不愿意信这个邪，再度开口，像极了感人肺腑的回忆杀：
“想来那段时间对你来说是真的难熬，我还记得当时有不少人认定你就是个技不符实的炒作选手，甚至一度逼到你亲自现身直播，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如今再想想当时那段日子，你有什么感想吗？”
咄咄逼人的意味，可见一斑。
呆愣了好半天的张雯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开口转移走话题的时候，导播间里的导播高扬起双手，做了个听众来电短时间激增的手势。
所以终究还是这样表面友好实则暗潮汹涌的场面最能引起听众们的共鸣吗？所以也就是说，如果按照秦慧这一思路继续聊下去，极有可能又一次出现收听率陡然上升的情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张雯在心底快速做出决断，放下抬到一半的手，闭口不言。
演播厅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过后，戚尧依旧轻柔淡然的声音从演播厅传出，传进了此时此刻收音机旁的每一个人耳中：
“身为演员，走到每一个不同的阶段都必然会遇到不同的遭遇，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是支持还是伤害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作为演员，是否能够从始至终遵从本心，对得起自己的多年学艺，对得起亲授技艺的老一辈师父和前辈。
我们的传统戏曲位居国粹的地位多年，我想这是有它应有的道理的。
身为传统梨园行艺人，我不相信我们的国粹到底就要画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虽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更多人的视线里可能会遭受到质疑，但我相信那也只是暂时的。
我愿意身体力行去努力传承上一辈人的意志，不忘初心，不忘传统，能因此得到大家的关注和监督，我很开心，也不后悔！就这样，谢谢大家！”
沉默，长久不休的沉默。
秦慧原本只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和话题引起戚尧的不满，让她的首场直播以期待满满开始、以怒气灼灼为终，或许那样，台里的所有领导都会一致认定这个女人并不适合直播，从而自然的把她踢出节目。
可秦慧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戚尧非但没有任何生气发怒的迹象，反倒顺藤摸瓜一般，直接把谈话无限上升到了一个高不可攀的境界，从根本上彻底堵住了他的嘴，让他再没有任何理由继续说下去。
是他错了秦慧暗自觉得有些绝望。
他原本只是以为，眼前这女人比江宁厉害很多倍，可现在重新审视她一遍，秦慧突然就觉得，这女人哪里是厉害，分明就是狠到了极点——
不争不抢，不怒不威，却能轻而易举杀人无形，如果这都不能称为狠，又有什么有资格够得上这一个字
蓦地，秦慧绝望了。
戚尧眼见着他脸上原本飞扬另类的笑意彻底凝固，又见他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就彻底萎靡不堪，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再说不出一句话。
于是戚尧明白了，眼前这个原本就不十分高明的对手，他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