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尧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到最后只应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即挂断了电话。
江宁狐疑地看着手机,嘟嘟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或许,戚尧已经想到了什么人?江宁皱了皱眉,有些担心戚尧。
可即便如此,眼前还是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解决。
所谓的“随意”篡改传统戏曲一事,显然没有江宁想象中那么简单。
刘南生在外面跑了整整一天,回来的时候咕咚咕咚拼命灌水,一张脸上疲惫又失望。
“局长有事出差了,新的副局长还没有上任,现在管事的是办公室副主任,我跟他没什么来往,能找到的那几个人再过去的时候,他谁的面子都不给,铁面无私的样子跟我说,这事之前就报过曲协了,还得看那边的人是什么态度。”
“曲协?”
“对,就咱们这里的曲协办公点。千算万算,我没算到局长不在,咱们这边的曲协刚换届不久,谁也找不到,这么小的事,结果还真就不好办了……”说完又重重咽下一口水,“可恶!”
江宁想了想:“公事公办,人家本来也没什么问题。”
“你懂,”刘南生顿了顿,四处打量过一遍压低声音,“你懂什么呀?万事大吉的时候谁能怕他公事公办?问题是明知道有人想要对剧场不利还无能为力!还有你们年轻人前些日子在网上搞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这要是再多骂你们几句,那可不仅是你们自己的名声问题!”
江宁张了张嘴,暗暗责怪自己自诩一世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情倒是没有反应过来。
凡事都有两面,网络能成人就能毁人,若是腹背受敌,那可真是不能承受之重……
江宁乖巧叹气:“是我做事欠考虑,给您惹麻烦了,这事我会想办法,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我师父,我是真怕他着急!”
“这个,”刘南生一脸为难,“你好像说晚了,你师父中间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问我在哪里,我一时着急,随口就说了……”
自从搬到东子家,袁老爷子整整两天没有下楼了。
不锻炼这事也成习惯,袁老爷子沿路扇着蒲扇慢悠悠地走,整个人还是抑制不住的气喘吁吁。
两条街下来,走到坤伶社的时候,已经挂满了一身的细汗。
戚尧没想到老爷子会来。
她从后台出来,眼尖地看清了老爷子额头的汗水,赶忙回头招呼潘雅欣,让她送条毛巾过来。
袁老爷子一脸的笑眯眯,拍拍身边的座位,举起蒲扇招呼戚尧:“闺女,过来坐!”
戚尧赶忙过去:“您下次再来,直接进后台找我,这儿的座位没那么软,要是累着您了可怎么是好!”
“不妨事!”老爷子笑笑,“闺女,我这把老骨头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什么话也就不拐外抹角了!我来是有事请你帮忙。”
戚尧吓了一跳,满口答应下来。
“那我就直说了!我那两个徒弟现在惹上了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跑一趟曲协,替他们说上一句话。”
戚尧愣了愣,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老爷子居然会来求她。
只是这曲协……戚尧努力回忆过一遍,还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认识的人在里面。
“袁老师,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老爷子看戚尧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想解释什么,只轻轻笑笑,连扇几下蒲扇,眯眼笑着的模样,看上去老神在在。
“我从第一次看你唱戏就觉得你的唱腔熟悉。曲协这种机构,向来注重传承,京剧又是国粹,总有说话的地方!听说文化局的领导不在,代职的不会轻易定论,肯定会等曲协给个建议,你去说上一句,多半有用!”
戚尧愣过片刻,点了点头。
江宁和东子赶回去的时候,老爷子并不在家。
等到再也没有了耐心想要出门去寻的时候,老爷子轻声哼着小调开了门,看他们一眼,慢悠悠往卧室去。
扭头要关门时又抬眼瞧他们,扬起下巴笑笑:“都去补个觉,睡醒了,什么都好了!”
江宁和东子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可想着自家师父发话,又谁都不敢多问。
整夜辗转,鬼点子王如江宁,还是没能想出什么直接有效的办法,能够保证一劳永逸。
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已是凌晨时分。
江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被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吵醒。
原本还以为是东子出门买饭,结果走出卧室门就看到了沙发上仰面朝天睡得正香的东子,鼾声断断续续,不比敲门声低到哪里。
“有人没人?快开门!”
江宁连声应着,小跑过去。
门外站着班主刘南生。
江宁眼瞧着他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的样子,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没成想刘南生一口气喘匀,抬手把江宁推进门里就是哈哈大笑。
“解决了!都解决了!曲协那边并没有认定你们有辱国粹,消息传到文化局,文化局已经撤掉举报,同意咱们复演了!”
江宁瞪大了眼睛,原本鼾声正盛的东子扑棱一下坐起来,惊呼着什么。
袁老爷子从卧室慢腾腾走出来,手上蒲扇轻扇,一脸淡然地瞪刘南生一眼,又笑着嗔怪:
“喊什么?耽误我老头子睡午觉!”
刘南生听老爷子发话,立马笑得一脸歉意,笑眯眯走过去陪老爷子喝茶。
江宁和东子对视一眼,重新投去目光,“师父,您好像一点儿不惊讶呀?”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