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猛将是名女子,可赵估自负明君,认为天下英才尽皆拜伏于下,女子又怎么样?
一样能为他所用。
只是这军中大比武,究竟要不要让云缡参加呢?
太后的意思,女人上战场,终究没有那个先例,没必要把云缡的能力宣扬得天下皆知,只须让云岳出征时悄悄带着云缡,让她以普通将官的身份出战即可。
赵估想得就多些,若不让云缡以绝对的实力出头,将来到了军中,辖下的士卒不服,战阵之上不听指挥怎么办,而且朝中大臣们知晓此事,定然也有异议。
国中又不是没有男人,何必让一个女人出征,胜了,周边国家会认为庆国的男人不行,竟要靠女人去打仗;败了,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如何才能让云岳明白,他只需把来犯的胡族打败歼灭,不需要直捣胡族的老窝。
远处匆匆过来一个宫女,跟梁晓说了几句话,梁晓忽然紧走几步,低声禀告:“皇上,太后请皇上过要和皇上商议。”
皇帝微微蹙眉,走了出去。
田小梨到慈安宫的时候,太阳才升起起来不久。
太后正在见客,宫人传旨,让她在宫门口等着。
一门之隔的大殿中,一个年轻的道士正由太后的贴身宫女服侍着洗手。
这道士身着青布道袍,身量颀长,面如冠玉,乌黑的头发挽成道髻,以一枝简单的木钗固定。
他洗手的动作特别的精细,反反复复地,光是清水就换了三次,最后用干净的白布帕子擦干,双手举在胸前,慢慢地走到太后面前。
太后脸上有几分惊惧之色,道士也不多言,挨个扒开太后的眼皮,就着光仔细检查一番,退后几步站定。
太后的惊惧散去,脸上露出几分担心和焦急的神色。
皇帝在旁边出声发问:“宁道长,母后的目疾可能治否?”
道士沉吟一下,打个稽首道:“娘娘这病,贫道治得,只是却有两个条件。”
太后脸上立即现出几分恼怒之色,能给皇家看病,是多少大夫求都求不来的,这名为宁寒之的道士自荐而来,年纪轻轻的还不知医术如何,反倒先讲起条件来了!
皇帝心说所谓的方外之人也不过如此,口中却是客气有加:“宁道长需要什么,尽管讲来。”
宁道士倒没客气:“一则,娘娘这病须得半年后才能施针,这半年中,娘娘须多食羊肉鱼肉等发物,让目中胬翳长得厚些,施针方有效果;二则,贫道只能为娘娘诊治一目,娘娘可自选任意一目皆可。”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都变了脸色,太后贴身的嬷嬷立即就呵斥道:“好你个贼道,你竟敢……”
赵估抬手虚压,示意她住嘴,那嬷嬷行礼,退到太后身后,脸上犹有掩不住的怒色。
太后更是出离愤怒。
太后这目疾,请许多名医看过,均是一筹莫展,众口一辞,只说让她少食鱼虾羊肉等发物,尽力控制病情发展而已。
如今这道士嘱太后多食发物也就罢了,竟让她在两只病眼中任选一只诊治,那就是说,明明两只眼睛都能治,道士却只愿意给太后治一只眼睛,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哪怕道士随意找个借口,就说只有一只眼睛能治,也不是说不过去。
反正天下之大,除了这宁道士,也没人能治得了太后的眼疾。
可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就是**裸地藐视皇家威仪了。
皇帝虽然年轻,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制止了宫女,仍是和声问道:“宁道士可否告知,这是为何?”
皇帝对他的称呼,已经由道长改成了道士。
以太后为首,殿内十几双眼睛盯着道士,如果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怕是立刻就要身首异处。
宁道士倒是泰然自若,再次稽首一礼道:“第一个条件,因为娘娘眼中翳膜还薄,需得多食发物,让翳膜长得厚些,施针时才能一举拨清,至于第二个条件么……”
他看了看殿内众人。
皇帝挥了挥手,殿中无关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和太后两人。
宁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诧异之色。
做为皇帝,就这么大喇喇地摒退侍卫,跟一个不知来路的道士共处一室,赵估还真有几分胆色,也不怕宁寒之万一藏有祸心,暴起伤人。
“宁道士,你现在可以说了。”皇帝面沉似水道。
宁寒之再次施礼,低声道:“太后娘娘,您可还记得昔日誓言?贫道能治得了娘娘的目疾,却需留一目应誓,不然的话,恐怕会前功尽弃。”
霎时间,太后脸色大变,一片惨白!
抬袖掩住了脸,不过片刻之后,太后便放下袖子惕然而立,恭谨地向道士施了一礼。
“多谢道长提醒,哀家知道了。”
皇帝不知其中内情,见太后如此,他心中惊惧,一言不发,宁道士识趣地稽首为礼:“既如此,贫道半年后再来。”
太后示意身后的嬷嬷:“代哀家送道长。”
田小梨站在殿门外,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宫门打开,一个道士大袖飘飘地走了出来。
田小梨就在门旁候着,两人自然看了个对眼,一时间俱都是一怔。
田小梨就觉得这人好生眼熟,急急在原主记忆中搜索一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
两人相对,她低下头后退一步,示意对方先请。
宁道士却不立即离开,他目露诧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