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二十一年的八月,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一夜之间,朝中原有的格局被彻底颠覆,风头正劲的宸王姜昀主动上交兵部职权,奔赴南疆平乱;而不久前还被禁足的睿王姜卓却因治水有功,得以被天成帝赐婚,赐婚的对象竟然是裴家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小姐。不仅如此,天成帝还将京城几桩大案交由他办理,一时间,惠王姜卓的身后就有了裴家、公良氏的军权,再加上他协管的户部,简直是风头无量,甚至隐隐有储君之势。至于天成帝一向宠爱的惠王姜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次被人刺杀,出于安全考虑,所以没有给他安排任何政务。
不过,无论政局如何变化,对于陈掖的老百姓来说,远不及裴大小姐、睿王姜忱和元小侯爷、吴家大小姐的两桩婚事更能牵动他们敏感的神经。陈掖的说书生意又在一夜之间变得无比火爆,什么“二皇子横刀夺爱,宸王负气饮马边疆”、“元小侯爷心碎成灰,另取京城美人”的段子满天飞,一个个极其凄美悲恸的爱情故事将京城里的小姐们听得是泪如雨下,一面对裴家小姐的遭遇痛心疾首,另一面,又对宸王与元小侯爷的痴心艳羡不已。
而这些段子的女主角裴南秧却对这些市井传言一无所知。因为,自从收到赐婚的圣旨后,她就一直呆在家中读书发呆,偶尔和上门拜访的萧哲、元祥、吴锦汐、冯梓瑶说说笑,下下棋,倒也颇为惬意。不过另她头疼的是,二皇子那位以善妒闻名的侧妃每日都会派人送来过府的邀请,在她的一次次拒绝后,仍然送地乐此不疲。
不过,出乎意料地是,在她第八次拒绝了睿王侧妃的邀请后,公良皇后居然亲自派人给她送来了帖子,让她去长乐宫一叙。裴南秧左右无法,只好满心不情愿地应邀前去。
长乐宫,重华殿。
裴南秧刚一跨进殿门,就被笑容满面的公良皇后拉住了手,嘘寒问暖地带到殿内的沉香榻上坐下。紧接着,大宫女素琴端着一只锦盒走上前来,皇后立刻笑意深深地接过盒子,拿出了一对极为上品的玛瑙耳环,硬要给裴南秧当场带上。
裴南秧实在拗不过公良皇后,只得带上耳环,陪着皇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时间似乎过得极慢极慢,就在裴南秧觉得快要在这重华殿聊到天荒地老时,外间的宫女突然进殿通传道:“娘娘,睿王殿下求见。”
“卓儿来了?!”公良皇后一脸喜出望外的样子,急声说道:“快宣!”
宫女躬身领命,迅速退了出去。公良皇后亲热地转过头,明眸微转,笑眯眯地对着裴南秧道:“卓儿难得来一次我这里,就被你碰上了,看来你们两个孩子是真的很有缘分。”
裴南秧听到这般离谱的说辞,不由眉心一跳,但她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神色,
微微一笑,低下头去,看上去倒像有几分娇羞的模样。
公良皇后一直细细观察着裴南秧的表情,见此情状,颇为满意的勾了勾唇。
很快,伴随着一阵脚步声,睿王姜卓踏进了大殿,他径直走到公良皇后的近前,长跪拜道:“儿臣参见母后。”
“卓儿不必多礼,”公良皇后满面慈爱之色,指了指沉香榻左侧放置的一把官帽椅道:“还不快些坐下,陪母后和小秧聊聊。”
姜卓应声落座,朝裴南秧看去,极其温和地说道:“裴姑娘,好久不见了。
之前我让绯儿多次邀请你来王府做客,可你家下人每每都说你生了病,不能出门走动,不知道你现在身子可有痊愈?需不需要我让宫中的御医帮你瞧瞧?”
裴南秧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是一副温婉有礼的模样:“劳烦睿王和徐侧妃挂心了,一点小病而已,躺了几天就没事了。”
“小秧说话怎得如此生分,”一旁的公良皇后眉梢微挑,截声说道:“以后你和卓儿就是一家人了,他关心你本就是分内之事,你呀,心安理得地受着就好。若是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就来找母后,由母后帮你做主。”
“母后哪里的话,小秧可是我向父皇好不容易才求娶的正妻,日后自会敬她爱她,护她一世周全。”
裴南秧看着姜卓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听着他言不由衷却又极其肉麻的情话,惊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就当她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令人头皮发麻的言语时,宫女的天籁之音突然殿门处传来:“皇后娘娘,睿王殿下,建章宫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成汉使臣送来了新鲜的苍溪白梨,圣上特地让他们拿过来给皇后娘娘尝尝鲜。”
笑容几乎是在一瞬间浮上了公良皇后艳丽的脸孔,她的眉目间尽是愉悦之色,目光灼灼地吩咐道:“快传他进来。”
须臾,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小厮便躬身走了进来,他低着头,捧着一个颇为华丽的食盒,迈着小碎步,一路走到公良皇后面前。随后,他跪下身子,双手捧着食盒,用尖细的嗓音说道:“皇后娘娘,这是陛下让我给您送来的苍溪白梨,来之前,陛下特意叮嘱说,这梨虽然可口但却易腐,让娘娘尽快食用。”
“那要多谢圣上隆恩了。”公良皇后笑得舒朗,素手一抬,打开了面前的食盒。
然而,在打开食盒的一瞬,公良皇后却蓦地愣在了当地。裴南秧见状,伸头
看去,只见,盒中几只梨子的上面赫然放张纸笺,上面竟然写着八句短诗——
“飞冤驾害,宣怀旧案,张机设阱,屠戮忠良。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