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进来了五位服务员,在时轶和顾席的“这……”声中最后只留下了一位长相甜美的服务员微笑着介绍起菜品。
“这是豉汁茶香鱼、松花蟹膏、蓝莓山药……”
时轶出手叫停,直接指着摆在她面前的几道冷菜道,“介绍一下这些非家常菜就好了。”
那服务员立马转移视线,“这些分别是冰鲜三文鱼、北极贝刺身、冰鲜海胆……”
顾席不由往后挪了挪座椅,眼神有些闪烁,“都是海鲜啊……”
“是的,”服务员说着手里已经抓起了一把大剪刀,对着他面前一盘大菜就要喀嚓下手,“这是本店的招牌菜,章鱼开花,也就是生吃活烫章鱼,我会帮你们把它剪好的。”
“等等!”时轶刷地离座,撑到了顾席的桌边艾玛一声,“这章鱼也太大了吧。”
因着角度问题,她在自己座位上只能斜斜看到一个老大的铁盆夹在炭火锅上,但里面是什么她并不能看清楚,直到这服务员报出菜名她才恍然大悟。
也难怪顾席这表情不太对了。
怕就是被吓到了。
“是的,光一个章鱼须就能霸满你手机整个屏幕了呢,”服务员笑得更加饱满,“所有来我们店里的客人,都对这道菜赞不绝口,因为它既能满足大胃口食客的需求,也能满足大多数人的新奇感。当然最重要的是,它味道很鲜美哦。”
“那你……剪一个试试吧。”时轶下意识挡去了顾席一些视线,对着服务员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服务员便高高举起剪刀,熟练地开始下手。
“咔咔咔。咔咔咔。”
铁盆里的大章鱼一条触手就这么被剪断成了好几条,受了疼,剩余的触手便在壁面上缓慢挪动起来,整个软体也在越来越热的水里翻来翻去,密密麻麻探出来的吸盘越来越红。
时轶偏了些头,有点不忍直视了。
这种生吃,还真有点残忍。
“时轶,”顾席忽然将她推开,“你落座吧,我可以的。”
她瞅他脸色,不好不坏似乎是正常的,“真可以?”
“你不用这么保护我,”他莞尔一笑,“我还比你大两岁呢。”
“是吗?”时轶下意识反问,而后拍拍额头,“哈哈,好像是的,可我怎么总觉得是你比我小两岁。”
在她心里,顾席虽然在拍戏方面是拼命三郎,但在生活里,心智也就比小渊子要成熟一点而已。
“不,我比你大两岁,”顾席近似执拗地重复,“我比你大两岁。”
不想被时轶这么保护,感觉原本对等的朋友关系莫名就倾斜了。
不,绝对不能这样,因为这样他一闲下来就又会容易胡思乱想。
原本是想着要谈个女朋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打消掉的,但现在事业上来了,就没有那精力去找了,而平时拍戏遇到的女艺人,又没有一个能唤起他想要恋爱的**。
所以,他就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放纵自己依赖上她。
“好好好,你比我大,”时轶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固执,只好缴械投降,“那你……看看这章鱼?”
顾席就真的看了过去,当即脖子往后缩了缩,手指头黏在了凳边上指盖发白。
嘴巴张了张,很明显是想说些什么但说不出来。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她察言观色试探道。
他一下闭上了嘴,羞矜于自己的心思又一次被时轶直接看透。
“剪好了,”服务员放下剪刀,将盛放了酱料的小碟子推向前,“酱油芥末等自取。”
时轶下意识舔舔后牙槽,而后装作漫不经心环视起来这个小包厢企图拖延时间,但回了目光后发现还是没一个人先动筷,最终只好捏拳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小渊子……既然是你点的菜,那你就先试试吧。”
阮渊放下正掀开眼前一道菜碗盖的手,转而提起筷子轻轻一笑,“好啊。”
说着,捡起一块似乎是熟的,但又似乎半生不熟的章鱼触手,蘸取了些绿油油的芥末往嘴里放去。
时轶和顾席不由同时屏住呼吸,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只见阮渊咀嚼了一会,浅眉忽然微锁。
“怎么了?不好吃吗?”她忙问。
“不,”他摇头,吞下嘴里的东西,“章鱼肉很鲜也很劲道,就是这个芥末,不是日本人常指的芥末,而是中国辣根。”
“……哈?”时轶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在被弟崽子普及小知识,“辣根是什么东西?我印象里的芥末就是这样的一坨绿啊。”
“其实日本人常指的芥末,也不是真的芥末,而是山葵,山葵是绿色的,但真正的芥末,是黄色的。至于中国辣根,是白色的,之所以看上去是绿色的,是因为人为在里面加了绿色食用色素。”
她毅然点头:“成成成,你别管这芥末正不正宗,就告诉我蘸了它味道咋样,不咋样我就蘸酱油。”
如果放任这厮继续说下去,估计他能将这三种植物的具体纲目都扯出来。
“还行,你们可以试试。”他说完又继续捡起一小条章鱼触手吃起来。
一旁的服务员如释重负,便缓缓退出包厢。
时轶和顾席对视,挑了单眉,“试试?”
顾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举起了筷子,但不敢直视铁盆里面那一堆尚还在水里蠕动的章鱼触手,只能随便往里一探夹了一小条出来放入碗中。
而后低头一看,松了些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