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赵国。
紫阳关内,云蓝骑校场。
纳兰台头戴银兰望月冠,身着紫华流彩银缕兰花月袍,外罩云纱。脚踏月白靴,暗绣兰花。跨下神驹月照千里白,挂云里兰花马铠。
纳兰台手执裁云宝剑,引马立于点将台上。
台下是血战方归的云蓝骑,是由赵王亲自下命只归‘澜台公子’一人调配的骑兵精锐,《天下奇兵录》中的奇兵。说是赵王赐予纳兰台的私兵也不为过。
纳兰台儒美绝世的脸上冷若冰霜,那双似月泓般清美的眸子,此刻闪烁着慑人心魄的寒光。
台上纳兰台杀气四溢,令人不寒而栗。
台下云蓝骑人马浴血,同样煞气蒸腾。
秋风萧杀,猎猎旌旗。
纳兰台炼气出声,振聋发聩:
“云蓝骑众,听我号令!”
云蓝骑万众一声,气势如虹。
“唯!”
“十息之内,人卸甲、马去铠。随本都督急行百里,邯郸杀敌!”
“唯!”
此刻纳兰台执剑立马,号令三军。云蓝骑众,万人卸甲!
云水凝从未见过这般风采的纳兰台,真是千般杀气,万般威风。令人气血翻涌,心潮澎湃!
紫阳关守将韩猛,年逾三十,身高八尺有余,高大威猛。早年随大将军赵阔征战,悍不畏死,勇冠三军。故擢为三品前将军,镇守紫阳关。
韩猛亲自上前为纳兰台的月照千里白卸铠。韩猛一脸横肉,刀疤破面。半跪在马旁都快与马头齐平的悍将,此刻却扭捏起来。
纳兰台方才已告知过他该如何行事,可他还是不懂。
大将军赵阔此次率三万铁骑追杀呼延集的万余步骑。邯郸城内还有一万兵士守城。如何便要大都督引兵去救了呢?
还命我带人焚烧关下千里粮田,弃守紫阳关,撤回铁丘城。过上几日就要秋收了,这粮食都不要了?紫阳关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韩猛虽不畏死,却独惧纳兰台。他知晓,赵国上下没有比大都督再会用兵打仗的了。
他怕坏了大都督行事,可又舍不得关后的粮田和交由他韩猛镇守多年的紫阳关。
纳兰台观韩猛模样,自知他心中所想。心中叹道,我赵国怎的都是这般莽汉为将?当真是无将可用啊!
纳兰台叹了口气。
“唉!你可是要问我为何如此行事?”
韩猛马上连连点头。
纳兰台远眺天边,残阳如血。
“布袋坡,兵家用兵之地。那里此时应有八万大军和一座大阵在等他赵阔。待吃光他的三万铁骑,宋军急行一日便可至邯郸城下。邯郸城内仅有刘松和与一万守军,如何不失?”
纳兰台颇有无奈道:
“我卜筮天机,卦显东南有失。料紫阳关粮田有事,故引兵来此。前日再卜,此卦未解,便知不妙。我已传书我父兄,增兵铁丘城。
此去邯郸解围,瞒不过那司徒镜的。这关内的粮食纵是烧掉,也好过给宋军留下。”
韩猛、云中七子及身旁众部将听的胆颤心惊。
大将军赵阔性命堪忧,邯郸城危在旦夕。形势已如此险恶了么?!
云水凝看着纳兰台的背影,心生仰望。
自己天赋异禀,苦练不辍,方能十八岁修至炼气士巅峰。而纳兰台同样十八岁,却已晋入炼气师之境。且能谋善战,无所不知。号令三军,莫敢不从。想不到他竟还能卜筮天机,先知先觉。澜台公子,天授奇才。他果真是受天眷顾的宠儿啊!
韩猛卸完马铠,抱在怀中。环视四周,面露伤色。
紫阳关啊!我韩猛的紫阳关啊!
纳兰台看着韩猛地主老财的样子甚为好笑,策马扬鞭,却是啪的一声打在了韩猛的腚上。
月照千里白跃出点将台,纳兰台于空中长笑道:
“这紫阳关要不了几日还是你的,你就是给他司徒镜,他也不敢拿!哈哈哈哈哈哈……”
韩猛抱着云里兰花马铠憨憨地笑了。
‘大都督说紫阳关丢不了,那就是丢不了。’
云蓝骑跟着纳兰台与云中七子,策马冲出校场,直奔邯郸城方向而去。
紫阳关外,宋军营寨,中军大帐。
宋国大司马,‘庙堂悬镜’司徒镜。头扎褐色云巾,眉上黑帛抹额贯以墨香宝玉。一身褐色华服,上绣木槿花纹。
司徒镜身形单薄,端坐于帐内,于案前书写竹帛。
宋文喆一身褐色学子布衣,跪坐其后为其轻轻揉动颞穴。司徒镜法令深重、颇为显老,而宋文喆却是生得一张娃娃脸。二人着同色衣衫,乍一看去,仿如父子一般。
司徒镜待宋文喆严厉,且喜怒无常。但仅是在司徒镜欢喜之余时的夸赞。已让十余年无人问津的宋文喆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宋文喆待司徒镜如师如父。
“镜师,那‘澜台公子’当真走了?我闻他琴音未见慌乱,还道他不去救赵阔了呢。”
司徒镜边写边道:
“赵阔死活他或许并不关心,但那三万铁骑和邯郸的一城三县,他可是一个都不想失啊!
方才又与我相斗至申时,应是在等紫阳关后,铁丘城的援军吧。”
宋文喆于后笑言道:
“赵阔三万铁骑辰时出城。过了午时,应已入了镜师的‘乾坤布袋捕神阵’。
由紫阳关至邯郸城外的布袋坡,怎么也有三百余里。等他纳兰台的云蓝骑去了,怕是只能给那赵阔和他的三万铁骑收尸了。”
司徒镜停笔,收好竹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