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银两,交托了地契,老赵便一时三刻都等不得,立马就要奔去镇长家将这笔账了结了,也省得夜长梦多。
于是,几人商议后,由夫妻俩一同前去镇长府上。
紫霄自然二话不说要同去。
赵婶一来不敢麻烦她,只推脱说“不用”,二来也怕紫霄招了眼,待镇长回来会寻她麻烦。
可紫霄是谁,连她师尊堂堂神君的话偶尔也会阳奉阴违,更不用说老赵夫妻了。
于是待两人出门后,紫霄便准备跟上去。不想还未走到门口,便被春杏一把抓住了衣袖。
春杏贼溜溜地瞅着她,一副“我与你是同道中人,我们应当共进退”的样子。
紫霄无奈,毕竟是瞎混了几日的好闺蜜,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她朝魏嬷嬷的方向努了努嘴,无声示意:嬷嬷那边怎么办?
春杏眼睛一眯,知道紫霄这是答应了,于是回以灿烂一笑:没事。
默契犹存啊,好样的!
紫霄疑狐地看了看在厨上准备烙饼的魏嬷嬷,三两步就往门外蹭,眼见就要溜出门了,魏嬷嬷却到院子里来提水了。
三人的眼神就那么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随即便听到魏嬷嬷看似自言自语地念叨:“哎呀,大中午的,日头晃花了我的眼,我得休息一炷香再起来烙饼。”
说着便腿脚麻利地进了东厢第二间房。
没看出来,魏嬷嬷竟是个如此上道的。
紫霄也不偷偷摸摸了,拉着春杏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老赵夫妻已经出了巷子了,两人急急跟上。
一路跟到镇长门外,见老赵熟门熟路上前去叩门,显见得这段时日他时常上门。
门房应声开门后,看到老赵,脸上浮现不耐之色,连话都不想说了,这都已经来了多少趟了。
再者,镇长不在,来了也白来。显见得,门房并不打算放老赵进门,于是立马就要关门。
只是突然一股邪风吹来,门反而开得更大了。老赵麻溜地往里去,赵婶紧跟在后。
门房恼了,在后头追着:“站住,老赵,你别跑,镇长不在,你又来作甚?”
“镇长夫人在啊,找她也是一样的。”老赵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去。
“哎,真是倒了霉了,今儿怎么就轮上我值守?”门房追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急匆匆把大门去关了,免得闲杂人等偷溜进来。
镇长府墙外缘的紫霄默默收回手,整了整衣袖,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门房关上大门。
呵,关门,你叫一声,看门答不答应。
春杏可就急了,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摸摸找找。
“春杏你做什么?”紫霄不解。
“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猫洞狗洞的。”
“找那做什么?”
“门都关了,我找找有没有狗洞可以钻进去。万一我爹娘吃亏了怎么办?镇长府上有好多家丁护院呢。”
“你怕不怕高?”紫霄眨巴眨巴眼。
“不怕。”春杏一懵。现在说的是怎么进去与怕不怕高有什么关系。
话音一落,春杏便觉身体一轻,往下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在半空了,一眨眼,双脚便牢牢地站在了地上。
春杏震惊了。她还比紫霄高了半个头呢,结果人家携着她就跟拎只鸡没区别,眨眼就翻过了镇长府的高墙。
太神了!
两人一进去,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行不多时,便见着了老赵夫妻在大厅。
他们对面坐着一个身穿殷红长裙的中年妇人,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腿上盘坐着的白猫儿,正神情温和地听老赵夫妻讲述事情始末。
此人便是镇长夫人。
“若如此,那便罢了,你们还了钱,就归家去吧。此事就作罢。来人,取契约文书来。”
“可老爷……”陆六犹豫着,老爷看上了春杏啊,但是说了吧,又怕夫人难堪。他特别盼望夫人能“闻弦音,知雅意。”听到“老爷”两字便能想到这其中的道道。如此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底下人也安生。
显然夫人并没有与他心有灵犀,故而他只听夫人言辞坚定:“无需多说,老爷那边我会交代。你只管去取了契约。”
等陆六取了契约后,夫人当场便将契约作废了。
此时,老赵方松了口气,道了谢便走了。
隐在暗处的紫霄看着夫妻俩一路安全地离开后,便也提着春杏挑了处无人的墙角“咻——”地飞过墙头开溜了。
“诶,没想到镇长夫人是这样明事理,不愧是县太爷的女儿,可惜嫁给了镇长这样的人。”春杏感慨着,颇有一丝“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
紫霄笑笑,心说:那可未必。方才她虽远,但看得清夫人的手狠狠地捏住了猫儿的尾巴,那猫儿却不敢反抗。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赵家,魏嬷嬷正摆好碗筷等着人齐开饭。
饭后,春杏提议去状元楼听说书。紫霄咂咂嘴,表示不太想去。她都已经听过一遍了。
于是两人琢磨着怎么打发时光。春杏提议做女红,被紫霄翻了白眼。
女红这等神奇的技能还是留给绣娘吧,她又没有绣庄要继承,委实不怎么需要。
“春杏。”一声清冽如山涧溪水般的嗓音响起,便见一女子着浅绿色长裙,小脸素净,粉黛未施,气息澄澈,如空谷幽兰。
无端让人响起一句诗:“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这样气质如兰,不染凡尘的女子合该在幽谷与山林为伴。
“叶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