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这么问,姜慕燕将背后的小匣子掏出来,双手递上,“女儿不去,女儿想把这些银两交给您,做路资。”
姜二爷看到匣子吓了一跳,这不是王氏在世时天天放在枕边的钱匣子么?现在又看到钱匣子,姜二爷就觉得王氏还没死,她十年如一日地站在这里,依旧面无表情地跟自己说话。姜二爷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连忙道,“为父有钱,这匣子你仔细收好,以后莫轻易拿出来。”
家里人不同意自己跟着,姜留虽然失望却也能理解。她放下自己的事,跟着姐姐劝爹爹,“爹爹-收下,咱们-有钱,不借-别人-的。”
姜二爷坚决摇头,“这是你娘留给你们的,不只我不能用,家里谁也不能用,你们收好了。”
“你借-别人的,还得-付-利息,欠-人情。”姜留替爹爹算账,自己家里有钱,干嘛要出去求人。
“那也不能用!收起来。”姜二爷的脸沉了下来。他宁愿付利钱、欠人情,也不用王氏的嫁妆银子。不只王氏,还有娘的嫁妆,他都不能动。
姜慕燕抱紧了钱匣子,拉着妹妹往外走。不是她不给爹爹用,是爹爹不肯用,祖母知道了也不会怪她的!
闺女们走后,姜二爷居然发现儿子脸上带着笑,瞪眼问,“你小子傻笑什么?”
姜凌立刻绷起小脸,“儿没笑。”
爷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姜二爷倒背着手围着儿子转悠了一圈,“你该不会想着,等你老子我走了后,你就能跟妹妹挤同一把椅子读书,躺同一张石床乘凉了吧?”
姜凌的小黑脸绷得更紧了,大声否认,“儿没有。”
姜二爷哼了一声,头枕着双手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晃悠着,“你想也白想,留儿要跟着为父去泉州……”
姜凌蹭地蹿过来,“父亲不是说大伯不让妹妹去么?”
姜二爷白了这傻小子一眼,继续嘚瑟。
姜凌蹿到床下就要往外跑,姜二爷连忙拉住他,“这大晚上的,你去哪?”
“去找大伯问清楚。”不问清楚,姜凌一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姜二爷气笑了,“你个傻小子!”
姜凌气鼓鼓的,“我不管,妹妹去我就去,妹妹不去我就不去,父亲休想分开我和妹妹!”
“跟你妹妹在一块就这么好?”见儿子快哭了,姜二爷觉得没意思,哄道,“好了好了,留儿跟着去,你也跟着去,上来睡觉!”
“真的?”
“假的!”
“儿去告诉妹妹!”姜凌甩开父亲的手就外跑,姜二爷拉都拉不住。跑到妹妹房门外,姜凌轻轻敲了敲,问道,“妹妹可睡下了?”
“还-没。”姜留应声,让书秋过去打开门。
听到水声,姜凌没进屋,在门外道,“父亲方才是骗你的,大伯让妹妹去,也让我去。咱们一块去!”
“真的?”姜留惊喜地问。
“嗯!”姜凌的声音也带着快活,“妹妹睡吧,明天咱们一块收拾行李。”
姜凌走了后,跟妹妹在同一个盆里泡脚的姜慕燕皱起细眉。君子当宽仁,言而有信,父亲这样一点儿也不君子。不过妹妹能出去玩,姜慕燕很开心,“咱们明天多带些衣裳,银子也带上,让姜凌帮你收着。”
“姐姐-真-不去?”能去泉州,姜留很开心,她还是希望姐姐也能一块出去走走。
姜慕燕摇头,“我要跟着夫人学琴,不能离开太久,否则等咱们回来时,二姐姐就要超过我了。再说咱们都不在,嫁妆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娘亲的嫁妆先不说,雅正夫人答应后半年还教她们弹琴,若是姐姐走了,的确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眼看着二姐姐一天天进步,要强的姐姐不敢有丝毫松懈,连出去玩都不肯,姜留心疼又欣慰,“下次-留儿-在家-守着,姐姐-去玩。”
姜慕燕摇头,“下次咱们一起去,不要父亲,姜凌……可以带着。”
姜留……
得知姜留和姜凌都能跟着去泉州,兄弟姐妹们羡慕得不行,姜三郎更是吵闹不休,一定要跟着。
等丈夫晚上从衙门回来,陈氏便跟他商量,“三郎这就几个月吃了不少苦头,也出息了,就让他跟着去玩玩吧?留儿和凌儿都能跟着,多他一个怎么就不行?”
姜松最知道妻子的软肋在哪里,“夫人有所不知,燕儿从她娘的嫁妆里拿出了五百两银子,充作留儿和凌儿的路资,母亲才准他俩去的。”
正在为女儿的嫁妆发愁的陈氏瞪圆了眼睛,“怎这么多?俩孩子哪用得了五百两!”
姜松继续道,“二弟不肯用二弟妹留下的银子,所以母亲才让留儿和凌儿跟着,免得二弟路上因盘缠不足而吃苦受罪。若让三郎跟去,夫人觉得咱们出多少银两合适?”
莫说银两,她连一枚铜钱都不想出!可她已经答应了三郎,该怎么办呢?陈氏眼睛转了转,想出个极妙的主意,“让三郎跟凌儿一处吃住,给他作伴,这样就不用多订一间房,三郎现在胃口笑了,吃不了多少东西,这样咱们就不用补路资了吧?”
姜松点了点头,“夫人说得有道理,若三郎肯跟着凌儿同吃同住,想必二弟也会同意的。”
见丈夫同意了,陈氏欢天喜地地叫来小儿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姜三郎听完脸都吓得变色了,“娘,三郎不要跟着姜凌……哥一块吃住!儿要自己住!”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陈氏不好明说,瞪眼吓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