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人的榆木脑袋居然开窍了,晓得另辟蹊径,让姜二去泉州应考。孟回舟阴沉沉地道,“让人沿途透出消息,就说姜枫腰缠万贯下杭州。”
依着姜二的性子,此行必定极为招摇。这消息一旦放出去,路上等着劫财的大有人在,说不定还有劫色的!不管劫什么,姜二都走不到泉州,而会变为运河中的水鬼!孟二带着阴沉的笑容,快步出去安排。
清晨的太阳将要升起,渡口边上,姜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拉着儿子的手叮嘱着,“河上湿气重,你晚上多添件衣裳,饭食也不能凑合。常备的丸药娘都交给了秀巧,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最重要……”
“若是路上有人欺负你,就让姜凌揍他;想吃好吃的了,就跟姜凌说,让他去给你买。”姜慕燕也眼泪汪汪地拉着妹妹的手,低声叮嘱着,“爹爹若去胡闹,你能拦便拦着,拦不住便由着他去。你不可跟着父亲一起胡闹,万一被人发现传出来……”
坏了名声,就找不到好婆家了。姜留心里替姐姐说完,笑眯眯地道,“姐姐-放心,有-奶娘-在。”
站在三姑娘身边的书秋都快哭了,“姑娘看到好玩的好吃的,别忘了给三姑娘带回来一份。”
也给你顺带一份,姜留明白书秋的意思,又应下五姐姐要她带泉州特产的事,便听到船上传来悠长的号声,船家催客登船,分别的时刻到了。
姜凌走了过来,“妹妹,该登船了。”
姜慕燕不舍地松开妹妹的手,认真对姜凌道,“看好妹妹,别让她贪凉吃坏肚子。”
姜凌点头。
姜慕燕又道,“你们都要平安回来。”
“好。”姜凌说完,拉起妹妹便走。姜留回眸,“姐姐,要记得。”
妹妹昨晚念叨了一个晚上,虽说都是些孩子气的话,但姜慕燕还是点了头,让她放心。
姜留走到父亲身边,跟哥哥向祖母辞行后,被爹爹抱着,登上渡口最大的客船。
扬帆起航后,他们离开岸边,岸上逐船行的人影越来越远时,姜留第一次体会到了她上大学离开家时,都没感受到的离愁。
大周没有网络和手机,这次她跟姐姐分开,若再想得到姐姐的消息,就得通过书信。一封信来来回回,不知需要多少时日,难怪古人最是伤别离。
姜二爷却极为兴奋,抱着女儿上楼后,直奔他们订下的天字九号房。进入客房后,姜二爷推开窗,与岸上的家人挥衣袖告别。
待船越行越远,家人淹没在岸边密密麻麻的送行人群中,辨认不出后,姜二爷才收胳膊,念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没想到爹爹也有诗兴大发的时候,正在摸索客房内摆设的姜留忍不住笑了。姜留四处望着,没想到大周能有这么大、这么稳的船,行进过程中都只是微微晃动,不愧是号称“万石”的船。
“二爷。”姜裘走进来,“老奴刚去询问楼下客房的位置,船上管事却说咱们的客房都在二楼。”
这艘由康安至杭州的万石船,分为上下两层,共有客房五十余间。姜家丁四间客房,两间在楼上两间在楼下。因楼下的房间小,水流声大,潮气重,视野也不及楼上开阔,所以价格相对便宜些。
若换到楼上来,每间客房需补不少银两,姜二爷正琢磨该怎么办时,这艘船的管事亲自来拜见,说明缘由。
“小人祝成,白三公子千叮万嘱,让小人路上务必要伺候好二爷,二爷若有事,尽管吩咐小人。”
姓祝么?姜二爷问道,“这是杭州祝家的客船?”
祝成笑着弯腰,“正是。”
姜二爷也没与管事多客气,只道了声“有劳了”。
待船主走后,姜二爷跟儿女道,“你们白三叔的姨娘是杭州祝家人,祝家是杭州数一数二的大商号。登上这艘船,咱们由康安至杭州这一段算是安稳了。”
白晅不只借银子给自己,还安排他乘祝家商号的船下杭州,这份情姜二爷记下了。
姜留也觉得白暄这个安排太贴心了,“咱们-给-白三叔-带礼物。”
姜二爷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这件事交给留儿了。”
姜留应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奶娘开始整理带来的行礼。每间客房进门绕过屏风,便是里间,左右靠墙各有一张单人榻,中间是一张固定的桌子和两把可移动的椅子,临窗摆放着一个多层抽屉的柜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被哥哥抱到床上坐好后,姜留问,“其他-房间-也是-这样-吗?”
姜凌道,“两头的房间似乎宽敞些。”
姜留哦了一声,每间屋子只有两张床,她和奶娘一间,爹爹和哥哥一间,剩下裘叔他们六个,必定是三人一间,那谁睡床,谁打地铺呢?
从没坐过船的姜凌也兴奋着,“妹妹,咱们出去走走?”
姜留立刻点头,俩小家伙手牵手出客房到外边溜达。这艘万石船很大,从船头到船尾足有十余丈,每层中间是走廊,两边是客房。姜留出房门,见鸦隐哼着小曲儿从对面客房走出来,便好奇问道,“鸦叔,很高兴?”
鸦隐抬起粗壮有力的胳膊,“某跟呼延大哥掰手腕赢了,今晚呼延大哥打地铺!”
原来是按武力值分配床铺的,姜留刚张开小嘴儿,就听隔壁客房里的姜宝怒吼道,“死猴子,爷回去一定要把你劈成两半烤了吃!”
姜留抽抽嘴角,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姜猴儿没能跟来,背地里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