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微寒,盖着薄被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姜二爷,盯着天上的云朵慢悠悠地由一堆蘑菇变成了一个被厚叔啃掉几口的大石榴,才打了个哈欠,“猴儿,爷多久没这么悠闲了?”
正在摆放挡风屏风的姜猴儿立刻道,“二爷自当了指挥使后,就没闲心看云听曲儿了。”
闲心?还真是……
姜二爷又打了个哈欠,“想听曲儿。”
“是。”姜猴儿立刻应了,“二爷先睡,等您睡醒就能听了。”
姜二爷看了看身边捧着书读的儿子,安心地闭上眼睛。
待二爷睡着后,姜猴儿命呼延图和姜宝将二爷移入房内,轻轻关上房门后吩咐道,“宝儿,二爷想听曲儿,你去清平江临月楼把接临江仙子过来。”
凭什么要爷跑腿儿!姜宝刚要顶回去,却见裘叔给他使眼色,便瞪了姜猴儿一眼,跟着裘叔到了院外。
裘叔低声道,“用元东君的马车接临江仙子,让人以为来的是元东君。”
元东君是临月楼最出名的男妓,姜宝不解,“裘叔,咱们这么做对二爷的名声有碍吧?”
裘叔笑道,“你只管接来便是,老夫自有安排,绝不会让二爷的声名受损。”
待姜宝走了后,裘叔将姜凌请到书房,低声问道,“二爷说,要来柳家庄是少爷的主意?”
姜凌径直道,“裘叔,我想让蒋锦宗知道京城不是他能任意妄为之地,放走宋颗,后患无穷。”
裘叔劝道,“刑部大火案老夫已查出了些眉目,但现在还不是与蒋锦宗撕破脸的时机。少爷再忍忍,迟则三载快则两年,待二爷在京中位置稳固后,咱们就能一举拿下蒋锦宗了。”
姜凌皱起眉头,“裘叔不要将父亲算在其中。”
裘叔解释道,“姜老爷含冤而死,二爷要为父报仇,无法置身事外。老夫跟少爷保证,二爷不想做的事,老夫绝不会为难他。”
“您也不要诱他去做危险的事。”父亲自认聪明,其实很好忽悠的。姜凌很是认真地道,“父亲的仇人是孟回舟,蒋锦宗是任家的仇人,对付蒋锦宗是我的事,不要牵扯父亲。他能做的事,我一样能做。”
以十岁的年纪,少爷确实出类拔萃,但在他成年之前,很多事要由姜二爷来扛。姜二爷在惠安尖峰山用箭射死姚岱山、在同穴山抱起白虎、在千牛卫校场举起巨鼎,这一桩桩一件件,让裘叔对姜二爷有无比的信心。
正这时,田庄的管事媳妇王香芝抱着她的八个多月的胖闺女走进院子,伏了伏身问道,“少爷,二爷呢?有位叫宋颗的将军,想进庄探望二爷。”
这么快就追了来?姜凌本以为要在此住上两三日,宋颗才会出手。白天不能拿他,得逼得他夜探柳家庄才成,姜留吩咐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与父亲都在养病,不宜见客。”
王香芝嘟囔道,“少爷和二爷不是都没什么事儿么,人家大老远地跑来了,这样不合礼数吧……”
姜凌脸一沉,裘叔笑着与王香芝道,“二爷出城养病就是不想让人打扰,少爷也是读书读得累了,过来只为散心,无意见客。”
宋颗在府门前停了片刻,便见一个抱着孩子的粗鄙仆妇走出来,厌恶地皱了皱眉。
不想这妇人虽看着粗鄙,礼数倒还周全。她行礼后先谢过自己远路前来探望,然后道,“我家二爷和少爷都服药睡下了,奴婢不敢打扰,将军请回吧。”
美人都矫情,宋颗也没打着一来就能进庄,问道,“姜大人贵体为何?”
“奴婢在外院伺候,实在不知。”王香芝的嘴还是很严实的。
宋颗转身离去,给随从使了个眼神。随从会意,留在庄口跟王香芝唠了几句闲话,偷偷塞给她两块碎银子,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大嫂,在下听说凌少爷不是姜二爷的亲生儿子,这事儿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但现在康安人人都知凌少爷是夫人生的,若凌少爷不是姜二爷的亲生儿子,不就是说她家夫人不守妇道么!王香芝将银子扔在这人脸上,呸了一声骂道,“凌少爷的脾性样貌都随了二爷,当然是二爷的亲生儿子!你一个大男人不学好,竟跟长舌妇学嚼舌头根子!”
随从寻到自家将军,低声道,“姜大人走到哪都带着姜凌,好东西都紧着他。姜凌骑乘的马匹都比姜大人的好上数倍,若非是亲生儿子,姜大人怎会对他这么好?”
宋颗微微点头。
“将军,咱回城吧?”随从劝道。
宋颗摇头,美人近在眼前,他哪舍得回去,“在此处寻家客栈住下。”
柳家庄紧邻香火旺盛的同穴山,附近有多家客栈,有的是地方落脚。宋颗不急着去客栈,他在同穴山周围转了一圈,未见白虎,只见到了烧香的百姓,万分扫兴。
待寻了家最好的客栈住下后,盯着柳家庄的随从前来报事,“将军,姜家下人从城中接回一个人。”
“何人?”
“属下听烧香的百姓说,那人是康安临月楼的头牌,元东君。”
宋颗一下就跳了起来,“男人?”
随从点头,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宋颗气得捏碎了酒盏。自己已表明心意,姜枫欲行乐,竟舍自己招男妓,这分明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万岁知不知道,他亲封的送瑞谪仙竟是这等货色?
且慢……若是自己撞破姜二的丑事,他为了保住名声,会不会……宋颗眼睛探出猩红的舌头,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