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丈夫出门后,雅正才向姜留解释道,“孟雅娇醒后,一定会说是有人推她落水的,恰好你又从桥上跑过。咱们与孟家不睦的事情尽人皆知,你爹怕黄家误会你是想对付孟雅娇,无辜牵连了黄剑云。”
刚泡好茶的姜慕燕懊恼道,“女儿竟没想到这一层。”
雅正夫人温和笑着,“你还小,哪想得到这些。留儿,你的初心是好的,但行事鲁莽了些。便是黄剑云真的被孟雅娇拖入水中,仁阳公主也不会如了孟雅娇的意,反而会让她身败名裂,无法在康安立足。”
雅正夫人说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三月水冷,仁阳公主也不愿儿子落水受寒气侵蚀,所以她知道真相后,必会感激留儿出手相助的。”
姜凌则道,“妹妹,你能跑很快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后不到紧要关头,就不要亲自动手。”像黄剑云那样不长记性的蠢货,不值得妹妹亲自动手去救。
姜留点头,“留儿记下了。”
雅正夫人又道,“你们可知孟雅娇把谁拖下了水?”
三小只一起抬头望着雅正,孟雅娇竟还拖了个人下水?谁这么倒霉
三人齐刷刷的,看着真跟亲姐弟一样,雅正夫人看得感慨,低声道,“是卫尉寺少卿宁大人的长子宁臻,他受惊呛水,昏迷不醒。”
卫尉寺宁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善茬,决不能让宁夫人知道宁臻落水这件事与留儿有关,否则后患无穷。雅正夫人盼着姜二爷尽快将事情处理好,她相信丈夫有这个本事。
宁臻?姜留张大了小嘴儿,她知道这个人。
三年前,有人上门给大姐姐提亲,提的人就是宁臻的弟弟宁至。还有便是宁臻的庶妹宁可儿上个月被抬进邑江侯府,给邑江侯世子刘承做了良妾。
姜留问道,“母亲,宁臻多大岁数,应该已经成亲了吧?”
雅正点头,“他应是二十出头,已经成亲了。”
大庭广众之下,孟雅娇抱着个已有妻室的男人落水,这件事要如何收场呢?姜留很是好奇。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宁臻的母亲宁夫人急匆匆赶到财神观后院静房后,见儿子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儿媳不思怎么救治丈夫,却守在床边哭哭啼啼的,宁夫人的眼睛立刻瞪圆了,抡圆胳膊就给了儿媳一个大大的耳光,厉声骂道,“臻儿只是落水受惊罢了,你在这儿哭丧什么?”
宁臻的媳妇邹氏被婆婆打得跌坐地上,她一声不敢吭地爬起来跪好,屋内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都跟着跪下,噤若寒蝉。
宁夫人不再理会儿媳,而是到床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和散发着潮气的头发#,发现他并未发热,才放下心来,又把手伸入被子里,摸儿子的手。
宁臻借机握住母亲的手,稍用力捏了捏。宁夫人立刻会意,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守着。”
待邹氏带着人出去后,宁夫人才低声质问儿子,“醒了还在这儿挺尸作甚,起来跟娘回家!”
宁臻坐起来,低声笑道,“娘可知拉儿子落水的是孟回舟的孙女?”
宁夫人眼中尽是厉色,“知道。你放心,娘饶不了她!”
“娘,儿是跟着仁阳公主的长子黄剑云入财神观的,难得遇到贵人,儿想借机与他套套近乎。赶巧黄剑云跟儿子穿了同色衣袍,儿刚要上前,忽有个黑影冲过来,黄剑云被黑影撞飞,儿躲避不及,孟雅娇就扑到了儿的身上。她将儿压入水中后,还用力抱着儿子不放,儿子的脚被水中淤泥吸住,无法将头露出水面,儿险些就要与娘阴阳两隔了。”
宁臻委屈地诉说完着自己在水中的惊魂遭遇,又道,“有人下来将我们救起时,孟雅娇还紧攀着儿子不放,夏娟上前撕扯她,她才放开儿子低呼了声‘怎么是你’。儿当时灵机一动,假装晕倒了。娘您想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财神观的桥面宽又平,哪就能摔到河里去!孟家的小骚蹄子是想算计黄剑云,不想却被黄剑云躲过一劫,害得自己的儿子遭了殃。宁夫人浓眉倒竖,气得咬牙切齿。
见母亲不吭声,宁臻继续道,“娘,二弟至今还未娶妻……”
宁夫人严厉道,“娘就是给他娶个不识字的农家女,也不能让孟雅娇进咱们家的门。她是个丧门星,你没见刘家跟孟家订亲没几日,家就败了么!”
“娘误会了,儿不是这个意思,儿是想……”宁臻附在母亲耳边如此这般嘀咕一阵儿,宁夫人的眼睛越来越亮。
“臻儿——”
侯在门口的邹氏正用湿帕子捂着被婆婆打肿的脸,却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婆婆伤心欲绝的哭声,她吓得一哆嗦,手不小心碰在被婆婆打破的嘴角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少夫人,孟家来人了,要接走孟姑娘。”宁家的婆子上前低声道。
想到隔壁院内躺着的,害自己挨打的始作俑者,邹氏满眼怨恨,“让她们等着!”
婆子喏喏退了几步,快步向外走去。不大一会儿,孟二的妻子赵氏便带着丫鬟婆子来了。
赵氏到邹氏面前,满面感激道,“我家妹妹多亏宁大公子出手搭救,才能化险为夷……”
屋里又传出一声令人肝肠寸断的哭声,赵氏的话说不下去了,胆战心惊地问,“宁大公子可醒了?”
邹氏捂着脸低头垂泪,“救上来后,他一直没能醒过来……”
正说着话,屋门被拉开,宁夫人双眼通红地走出来,带着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