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留也回到桌边,雅正夫人笑道,“你们这几个月来,进步都很大,尤其是留儿。”
“多谢母亲夸奖。”姜留笑容大大的。俗话说进步快源于起点低,她之前手指头不利索,调都弹不对,现在能弹出整首曲子,且还没有弹错音,的确进步挺大的。当然,跟她师承同门的两个姐姐就更了不得了,若论难度来算,姜留弹的《清夜吟》算是sān_jí的话,二姐姐的《醉渔唱晚》得是六级,姐姐的《渔樵问答》就是八级。
楼上琴声停了后,街上听琴的人们涌入琴行,打听乐器的价格。夕霞上楼来道,“恩师,楼下有位公子,想买您和三位姑娘方才弹奏的那张琴。”
雅正夫人让三个孩子在楼上稍歇,然后命夕霞抱琴下楼,她也跟了下秋立刻颠颠地跑到楼梯口探着身子向下望了望,然后又退了回来,“是位穿杏黄底团花锦衣的公子,面色微红,奴婢不晓得他是哪个府里的,但瞅着有点眼熟。”
姜慕筝想到方才楼下那位骑马的少年郎,脸腾地红了。
姜慕燕让书秋退下,低声道,“我觉得是王纪和,方才他在楼下听琴,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袍。”
说完,姜慕燕看了一眼二姐姐,姜留则道,“许是他。姐姐们可瞧见了安灵芝了。”
姜慕燕点头,姜慕筝定了定神,问道,“她方才在何处,我怎没瞧见?”
姜留回道,“她的马车就在王纪和的马边,许是二姐姐你弹琴时,她没挑帘往外瞧。”
马车?姜慕筝愣了一下,方才除了王纪和,她什么都没瞧见。
很快,书秋提着裙子跑了上来,激动道,“那位公子与安家姑娘争琴,一口气就将价钱提高了一百两!安家姑娘说她十分喜欢这张琴,那公子却说他也相中了琴,想送与心上人。这位公子的心上人也不知道是哪位……”
听着书秋巴拉巴拉,再看二姐姐魂不守舍的模样,姜留与姐姐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卖了琴后,雅正夫人还在楼下与熟识的客人讲话,夕霞引着安灵芝上楼饮茶。
虽然被姜家老夫人和大夫人委婉回绝了,但安灵芝依旧心系姜家大郎,数次到姜家作客,康安各府摆宴时,她主动与姜家姐妹们套近乎,姜家姐妹心里都挺烦她的。不过姜慕筝少言寡语,姜慕燕什么时都搁在心里,怼安灵芝的任务都是由姜慕锦和姜留担着。
今日五姐姐不在,姜留便要独挑大梁了。安灵芝心眼再多再会左右逢源,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两世为人、前世还差点成为女强人的姜留对付她,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今日也不例外,安灵芝上来后,便可怜兮兮道,“我方才听了二姐姐和两位妹妹抚琴,十分羡慕,便想着将琴买来,有空便去柿丰巷请二婶指教一二。可惜我来不及派人回府取银两,便被方才那位公子夺了去!我真的好喜欢那张琴,只可惜银两没带足,九霄大师的琴我慕名已久,不惜万金求之……”
不惜万金?好说。姜留忽闪着浓密的睫毛,挡住眼里的精明,甜甜道,“九霄大师新斫的琴不是一张,而是两张。难得安姐姐喜欢,姐姐也不必万金求之,就以方才那位公子买走的价钱,将另一张琴带回府吧。夕霞姐姐,这样可以吗?”
夕霞笑道,“琴行里这张,比方才那位公子买走的那张木质还要好,定价比方才那张贵了两百两。不过正如六姑娘所言,难得安姑娘喜欢,价钱便与方才那位公子的一样吧。”
姜留非常“惊喜”地对安灵芝道,“安姐姐你看,又便宜了一百两呢!”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傻子才会花九百多两银子买张破琴。安灵芝面上带笑,将事情推到祖母身上,“这实在是太好了,待我回去问过祖母,再来取琴。你们知道方才那位公子是姓甚名谁么,他的心上人又是谁?”
姜家三姐妹同时摇头,姜留道,“我们没瞧见他的模样,当然不晓得他是谁。”
安灵芝转头问夕霞,“他买琴留的什么名字?”
夕霞歉意地笑了笑,“安姑娘,行有行归,我们不能透露买家的姓名。”
切!安灵芝转回头,压低声音对姜家三姐妹道,“你们没瞧见,他虽穿着康安最时兴的锦衣,但却皮糙肉厚蛮不讲理,一定是六卫禁军中虽主帅进京见世面的小将。能被他当做心上人的,能是什么样子?”
说完,安灵芝眼神一挑,用帕子捂住嘴偷偷笑了。她笑了一会儿,发现姜家三姐妹全木着一张脸,没一个识趣的,便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致,挺直腰杆后道,“我祖父这两日身体不适,我还要回府为祖父熬养神粥,过两天我再去姜家找你们玩。”
这次不用妹妹开口,姜慕燕道,“这几天我们忙得团团转,安姐姐先去别处玩吧。”
姜二叔认义子,姜家居然没给安家下帖子,这让安灵芝十分恼火。她笑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忙不过来,我这几日无事,正好过去帮忙。”
“妹妹方才不是说安爷爷身体不适么?你在府中尽孝是最正经不过的事,怎么会没事呢?”姜慕筝开口问道。
姜留这张嘴,真是惹人厌!安灵芝站起来,不高兴道,“我祖父喝了安神汤就能好,我先回了。”
她下楼后,姜家三姐妹对视,都捂着嘴笑了。三人吃了会儿茶,便在楼上闲转,姜慕筝走到窗口向外一望,便见王纪和怀抱琴匣,痴痴地望过来。姜慕筝心中一慌,连忙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