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又能怎样?
廖传睿的请柬是他给的,侄女是他叫去的,严格论起来,这门亲事若真成了,他还算半个月老?这般想着,姜二爷真真是郁闷他娘给郁闷开门——郁闷到家了。
想到以后有个小娃儿会顶着廖传睿的脸喊他二叔祖,姜二爷就郁闷得无以复加。
于是乎,秋闱开场这日,在贡院外见到廖传睿时,姜二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不过,姜二爷是本次秋闱的场外巡视官,廖传睿是将要入场的仕子,是张大人的门生,还是大哥相中的女婿,于公于私,姜二爷都该照顾他。所以就算脸色不好看,经过寥传睿面前时,姜二爷还是停下,主动问道,“东西都带齐了?”
廖传睿恭敬而有礼,“回大人,都带齐了。”
姜二爷叮嘱道,“贡院内的每间房都收拾得妥帖干净,你只管安心答卷,若有事情,便问巡视官们,只要要求正当,他们定会掂量着办了。”
廖传睿再行礼,“小生自从知道此科贡院考场是大人您督建,饭菜也是您亲选的,就觉得安心无比,相信入场后一定能样样妥帖。”
旁边的仕子们也跟寥传睿想得差不多,均露出一脸感激的表情。
这数张脸里,最难看的就是他面前这张。姜二爷无声叹气,抬了抬下巴,“要开门了,准备入场吧。”
廖传睿站着没动,解释道,“小生在等人。”
你不走,我走!姜二爷挪到另一侧巡视,眼不见心不烦。
待贡院大门一开,内场考官和巡视官出来宣读考场规矩和惩戒律条后,仕子们便在家里人的祝福声中,排队进场。
过来半个时辰还不见大郎来,姜二爷有些着急,吩咐姜猴儿道,“你回府去看看,若大郎拉肚子出不来,就让裘叔给他扎两针……”
“二爷,大少爷来了!”姜宝瞧见姜家的马车,连忙道。
姜二爷回身,见来了三辆马车,便知母亲也来了。他脚步匆匆走过去,抬手扶母亲和妻子下车,才问侄儿,“东西都带齐了?”
姜二爷问这话时,姜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陈氏不敢抬头,雅正、闫氏和第二辆车下来的姜家四姐妹都很知趣地沉默着。
“带齐了。”大郎温和回应。
秋闱要连考三日,母亲和大嫂不放心,定给大郎准备了不少东西,才会耽搁这许久吧?姜二爷没再问,他抬手给侄子整了整衣袍,又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你年纪还小,家里都没想着你能一次就中,进去后要吃饱喝足,会多少写多少,尽人事听天命。考完了出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痛痛快快玩一个月。”
“多谢二叔。”姜大郎露出这个这个月里最灿烂的笑容。
听了姜二爷的话,陈氏的脸色不太好看,姜留几个小的却都忍不住笑了。姜慕筝因嫡母在场,侧开避开她的目光,笑得比较含蓄。
谁知她这一转头,却正对上了不远处廖传睿惊讶的脸,也微微一愣。
在场外等着与苏公子一同入场的廖传睿,发现自己真是蠢透了。难怪苏公子面若好女,人家本就是个俏佳人。难怪苏公子在论经会上满脸疑惑却还听得十分认真,人家是替兄长去听的。自己是个睁眼瞎,还傻呵呵凑上去告诉人家男厕在何处,还指点人家读书……
姜慕筝看寥传睿的神色,便知她认出了自己,便大大方方点了点头。
廖传睿也跟着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该行拱手礼,连忙又拱了拱手。
拱完手他又觉得这样实在太傻了,难怪姜二爷会嫌弃他,现在连廖传睿都嫌弃自己。姜家姑娘也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吧?
寥传睿耷拉下脑袋,都没勇气抬起来了。
见到二姐姐跟廖传睿“眉目传情”,姜留笑了笑,又见寥传睿腰间未佩驱蚊虫的香囊,便趁着祖母和伯母拉着大郎哥叮嘱个没完,到一边问书秋,“提神醒脑驱蚊的香包可还有剩余,带过来没有?”
此时虽已入秋,但蚊虫极为厉害。这提神醒脑驱蚊的香包,是姐姐让求本药材铺做的,让大郎哥带进贡院防蚊虫用。姜留记得药材铺管事送进来五个,姐姐给大哥送过去两个,不知剩余的几个今日是否带了过来。
书秋立刻点头,“都带着呢,在车上。”
姜留低声道,“让姜白给廖公子送一个去,别引起旁人的注意。就说是我爹见他没带,让送的。”
廖传睿入了大伯的眼,很可能成为姜留的二姐夫。姜留觉得父亲可能没给过人家好脸色,可能让寥传睿误会姜家人相不中他。姜留以父亲的名义送他一个香包,也算是为以后铺路。若寥传睿真对二姐有心,可在中举或中进士后以道谢为名,主动登门提亲。
所以,如果二姐姐的婚事能成,自己也算是半个月老了吧?姜留看着寥传睿寻寻常常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儿。
书秋回车上翻出香包交给姜白,姜白绕到廖传睿身边,偷偷给了他。
廖传睿拿到香包,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相信这一定不是姜二爷让送过来的,因为就凭姜二爷看他那眼神,不送他一包蚊子已经是不错了。若不是姜二爷,姜府还有谁会送他香包?
寥传睿向来沉稳的心砰砰砰地跳,恨不得从嗓子眼里蹿出来,在地上打几个滚再蹦回他肚子里去。他鼓起勇气往姜家那边看,却发现“苏公子”正送姜大郎往贡院门口走去。
寥传睿灵机一动,快步赶在了姜大郎前边。
姜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