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家不是姜家惹得起的,能避则避。姜留先乖乖应了,又叮嘱爹爹道,“爹爹,于渊子道长给您卜除了凶卦,说您这段日子可能会被小人暗算,做事难成。若执意而行,将身涉险境。咱们能拖就拖,反正万岁收拾完肃州,腾出手来就该收拾秦家了。”
咱等不到那时候了,姜二爷揉了揉闺女的小脑袋,嘴上应道,“好。”
姜留张开小嘴儿冲着爹爹灿烂一笑,然后又转头问沉思的裘叔,“裘叔,依您老看,秦成碧今天后晌为何又在延平门内等着我们,还笑得那么假惺惺的?”
裘叔一直在沉思的,正是此事,“秦天野身为国舅,又权倾朝野,党羽遍布康安,他的孙儿若只是暴虐成性,秦家应不会当回事,说不得这在他们眼里还算长处。但秦成碧若受刺激便会失控,六亲不认地杀戮,那便是大祸。这七年之内,后秦家必已为其求医问药,并以为已将他治愈,所以才会对他如此器重、栽培。若秦成碧今日果真是旧疾复发,不管秦家打算如何处置此事,秦成碧都不会再被作为国公府世子栽培。”
言之有理,姜二爷父女同时点头。
裘叔继续道,“所以,秦成碧只要不傻,就不会承认他在西城外突然癫狂,而会说他是有意为之。他后晌换上锦衣华服出现在延平门内与少爷寒暄,正是想证明这一点。若真如此……”
不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姜留点头,“若……”
“若真如此,秦天野就不会知道真相,只会以为西城外的事情是孩子们闹着玩,不会将此放在心上!咱们要对付的就不是秦家,而是乳臭未干的秦成碧!”眼见着,姜二爷脸上的慎重和肩上的重担瞬间消失无踪,灿烂自信的笑容回到他的脸上,将他重新点亮。
秦二爷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他除了长得好看、人缘好,没什么大本事和野心,他知道自己在秦天野的眼里连根葱都算不上。肃州吃紧,谢清泉回京等大事摆在眼前,秦天野才不会分心管小孩子打架的事儿。
“还有一点说不通。”江凌继续道,“若秦成碧想说他在西城外是故意发怒,以他的性子,后晌堵在延平门内就不会对我们和颜悦色,而该继续发怒挑衅才对。”
还不待裘叔说话,姜二爷便打岔道,“他是什么脸色,完全取决与他打算怎么跟家长长辈解释西城外的事。为父随便一想,便能想出十余种理由……”
对于胡编乱造由头这事儿,姜二爷是非常内行的,江凌听这父亲说得天花乱坠,心中的弦却一点没有放松,因为他觉得这些理由连他都骗不过,怎没可能骗得过秦天野。
姜二爷滔滔不绝地说了半晌,吃了口茶对闺女道,“时候不早了,留儿先回去,我与你哥还有事要商量。”
待闺女走后,姜二爷沉下俊脸,啪地一拍桌子。眼疾手快的江凌抓住逃脱桌面的茶杯,又稳稳放回桌上,“父亲?”
姜二爷怒冲冲道,“秦成碧没有旁的理由,他一定会说他中意留儿,瞧见留儿与你在一处说笑打闹,才醋意大发冲过去要打你!他后晌又锦衣华服站在延平门等着你们回来,随后又与你客气寒暄,就是想坐实‘他十分中意留儿’这件事!”
“二爷一语中的!”裘叔起身,重新给姜二爷斟茶,又冲着坐在旁边的少爷挤了挤左眼:少爷听到了吧,二爷用的是“醋意大发”这四个字哦。
且不说刀疤脸裘叔做出如此八卦的表情有多么的违和,听到父亲与自己想的一样,江凌已是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刻提枪去挑了秦成碧,再将他狠狠摔成癞蛤蟆!
姜二爷仰头将茶饮尽,怒冲冲唤道,“凌儿!”
江凌腾地站起身,响亮答道,“儿在!”
“若秦成碧真是这么打算的,接下来他必定会纠缠你妹妹,咱们该怎么做?”
江凌浅棕色的小脸上杀气腾腾,“父亲放心,若他敢如此行事,儿会在人前刺激得他犯病,让他声名俱碎、不得好死。”
“蠢!”姜二爷骂道,“刺激他哪用你亲自动手。”
江凌立刻改口,“父亲教训得极是。儿与父亲一起设套,让刘承去刺激秦成碧,最好让刘承死在秦成碧手上,然后一石二鸟。”
姜二爷这才满意,他纠正儿子道,“这可不是一石二鸟,而是多鸟:秦成碧众目睽睽之下虐杀刘承后,他自己也会身败名裂,然后秦天野定会动怒灭了邑江侯府,这是三鸟。”
裘叔接话道,“随后,只有秦成碧一个嫡子的秦家大房会与有两个嫡子的秦家二房争夺世子位。秦家兄弟失和,此谓第四鸟。”
姜二爷眉开眼笑道,“再有头铁的御史抓住秦家内宅不清、兄弟不睦这一点,到万岁面前状告秦天野治家不利,万岁借此免去他阁老或右相的位子,第五鸟!”
……这可恐怕有点难,裘叔觉得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将一鸟——秦成碧——除了,再论其他几鸟为妙。于是,裘叔委婉劝道,“这一石五鸟确实是个好计策,但二爷莫忘了于道长给您卜出的剥卦,此时不宜行此大计,咱们还是慎重为妙。”
“您老说得对。不过……”
姜二爷一个“不过”,桃花瞳便转到了裘叔身上,笑颜如花道,“咱们两府就属您老足智多谋,您辛苦辛苦,最好明日就能拟出一个万全的策略,然后就开始动手。我现在凶卦在身,做不成事,就麻烦您老了。”
二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