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院姜留房里后,奶娘又带着闺女给姜留跪下了。身为从现在穿越而来的人,姜留不能心安理得地受这种大礼,她挪着小短腿往边上错了错,“起-来。”
奶娘给姑娘磕了头,惭愧道,“是奴婢没教好书秋,让她给姑娘丢脸了。”
将姑娘一脸茫然的模样,奶娘解释道,“在东院时,老夫人和大爷已经决定要处罚三少爷了,书秋说不说那句话结果都是一样的。老夫人罚她,是因为她不识大体,而不是因为她帮姑娘说话。这件事便是要说,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
三少爷推六姑娘落水可以用小孩子间玩闹不知分寸开脱,但到了水里他还拉拽六姑娘往水里按,便是大恶了。这件事若传出去,三少爷长大后考状元做大官,都会被人拿这件事说他生性残暴,德不配位。姜老夫人当然不愿自己的孙儿背负这样的名声,也是为了他好。
姜留明白了,但看着书秋被打肿的脸,还是很心疼的,“书-秋-还-小。”
“奴婢不小了,奴婢比姑娘还大两岁。”肿着脸的书秋耿直道。
奶娘骂道,“你这死丫头,姑娘是你能比的?姑娘聪慧懂事,无论在北院还是东院,那句话都没得挑!你再不长进,娘就禀了二爷,送你回庄子放牛!”
“家里这么多牛还不够放的?”姜二爷迈步从外边进来,上前捏了捏小闺女的脸蛋,才道,“这件事,你们早该告诉爷。”
他的留儿,差一点就被三郎按在水里淹死了!姜二爷抱起小闺女,“爹的留儿,谁也不能欺负。谁欺负留儿,爹就收拾谁。”
你不就天天欺负我么!姜留推开爹爹的脑袋,“哥-哥-帮-留-儿-报-仇,爹-爹-跟-大-伯-读-书。”
一听到读书,姜二爷就头疼,放下闺女撑着额头道,“猴儿去告诉大哥,就说爷今天让风吹着受凉了,头晕脑袋得早些歇着。”
姜二爷的确是早早睡下了,但第二日天还没亮时便被姜猴儿拍醒了,“二爷,二爷,大爷叫您去书房呢。”
“滚!”姜二爷翻身,把刚坐起来的姜凌扑倒了。
姜猴儿硬着头皮再劝,“大爷说若一刻钟内您赶不到书房,他就亲自过来叫您起床。”
大哥来了他就完了。姜二爷嘟囔着坐了起来,却见儿子也跟着起来了,便一巴掌将他按回去,“还早,接着睡。”
“儿得去打拳。”姜凌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来,只是父亲不知道罢了。
“你拳打得够好了,还是睡觉要紧。”姜二爷看不惯儿子这么勤奋,撩被子把他盖住,起身让姜猴儿给他穿衣。
待出屋时姜二爷才发现天还黑着,差点哭出来。一年之中除了大年初一,他从来没这么早起过。
待到了书房,姜松精神抖擞地招呼他,“二弟,快来。”
“大哥,这也太早了吧?”姜二爷生无可恋地瘫在桌子上。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姜松瞪了他一眼,接着问,“这两句诗出自何处,后两句是什么?”
姜二爷抬眼睛,从肚里有限的墨水中翻了翻,终于找到两句,“若使年华虚度过,到老空留后悔心?”
咯嘣!姜松额头的青筋蹦出一个大大的十字,“再想!”
姜二爷苦着脸,“大哥,我困。昨夜凌儿把我折腾醒两回。”
姜松惊了,“你让凌儿跟你一起睡?他多大了,你多大了!”
“不是大哥说他夜里做噩梦,让小弟注意些么。”姜二爷打了个哈欠。
姜松哭笑不得,“府里这么多人,你寻谁照料他不可!”
“除了裘叔四个,凌儿只信我和留儿,只能我亲自照看了,谁让他是我儿子呢。”姜二爷的眼皮都要合上了。
“你啊!”姜松叹了口气,不是亲生的都这么疼着,若有了亲生儿子还了得,“去榻上睡会儿吧。”
姜二爷用手撑住下巴,努力撑开眼皮,“起都起来了,我撑得住,大哥你继续说。”怎么也得让母亲知道他早早起来读书的事,否则今天就白起了。
说什么?姜松回忆片刻才想起来,“方才的诗,你答错了,这可不成!诗赋、经义、论、策四项,举子必精,方可中举。赋观读书人之博古,义以观其通经,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
“……是以,四书五经、杂文诗赋乃贴经之要也。愚兄昨晚挑了些贴经常用的题目,你可……”姜松把连夜出的“摸底试卷”递过去,却发现二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此情此景,依稀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教弟弟读书识字之时。姜松握着自己辛苦半夜写的题目,想敲他的脑袋却又不忍心。
待天光大亮时,睡醒的姜二爷活动着酸疼的胳膊和脖子,心虚地问,“大哥怎不叫醒我?”
叫醒你就肯读书了么?姜松把桌上的纸推过去,“将这些填了,咱们就去用膳。”
姜二爷把纸转过来,发现是贴经。这个他熟,夫子二十年前也是这样考教他的学问的。姜二爷搓了搓手心,当年贴错时被打手板现在还疼呢。为了不被大哥打手心,姜二爷咬着笔头挖空心思地翻弄肚子里的墨水。
姜留跟哥哥、姐姐到北院用饭时,见爹爹垂头丧气地站在被抬过来的大伯身后,便跟着哥哥姐姐一块问安,“大-伯、爹-爹,早。”
大伯应声,爹爹没吭声,抓起她的小手揉捏着,姜留一看就知道爹爹又被憋屈着了。
姜平蓝笑问,“二弟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