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江打开包袱,见到里边摆着一本奏章,先派暗卫出去守好门户才低声问道,“这是你父亲秘密送回来的?”
姜留摇头,“这是我祖父留下的。”
哐当!
张文江站起身,椅子被他带倒,发出一声巨响。他抱起包袱拉着姜留进入内室,又钻入书架后的密室,取出火折子点上油灯。
这间密室没有窗户,四周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公文书籍。姜留猜测她爹爹知不知道京兆府尹书房内,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张文江把包袱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问姜留,“这是哪来的?”
姜留如实道,“万岁把孟府给了我哥后,我们修整园子开角门打通两府时,从地下挖出来的。”
张文江追问,“谁挖出来的,除了你还有何人见到了?”
“我和我哥挖出来的,从挖出来至今,我俩并未告知家中长辈,便将其藏在任府道堂之中。后来乐阳公主府上的付春朝数次派人入任府刺探,虽不知他要找什么,但为安全起见,我父亲和两位兄长去酒泉后,我就将这些东西转藏在半堂香的书房内。”
张文江盯着姜留,半晌无言。
秦天野派人将孟回舟的府邸挖地三尺之后,孟府内就连打地基的石头,都被西城兵马司的差官挖走垫了西城的泥坑。按理来说,孟府内应该被搜得干干净净,但谁能想到几方人马都白折腾了,孟回舟藏的东西,竟落到了两个娃娃手中。
更出人意料的是,这两个娃娃人不大主意却不小,竟把肃州贪墨案的账册和口供藏了起来。
这若是她闺女干的,他一定……
看着姜留漂亮得不像话的小脸和乖巧的模样,张文江叹了口气,“你俩为何将此物瞒下,不交给家中长辈?”
姜留道,“伯父您看过奏章就明白了。”
这一包袱东西,在张文江眼里极为烫手。可姜留已经送过来,他总不能装做不知道,张文江深吸一口气,在紫袍上抹掉手心的汗,郑重地拿起姜冕的奏章翻看。
看着看着,张文江的眼圈就红了。红了眼圈之后,张文江又觉得不对劲,他抬头问姜留,“留儿,据你看,孟回舟为何藏下这封能证姜冕清白的奏章?”
姜留回道,“我和哥哥觉得,孟回舟想用这奏章和账册,口供给姜家设的套。”
哦?张文江继续问道,“此话怎讲?”
姜留想了数日,决定把自己知道、想到的都告诉张文江,“这些东西可证我祖父清白,也能重启十年前的肃州贪墨大案。孟回舟应是知道孟家大厦将倾,才把这些放入箱中埋在靠近姜家的墙下,想借此把姜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张文江思量道,“以你父亲的性子,看到这些东西定会二话不说就送到万岁眼前。未出京畿便消失无踪的一百二十万两军饷和粮草才是重中之重,这也是当年秦天野火烧刑部的根源,但只这些也不足以至姜家于死地。”
万岁待姜枫,可不是一般的好!
姜留试探道,“伯父早知一百二十万两没出京畿?”
张文江镇定下来,朝中三品紫袍大员的气度尽显,“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姜留继续试探,“那伯父也知道这些粮饷被运到中牟,供秦天野养私兵的事?”
张文江抬眸盯着姜留,姜留的桃花瞳也灼灼望向张府尹。片刻之后,张文江率先开了口,“若你父亲在这儿,定把你抓回去打一顿再关起来。”
那也就是知道了。姜留桃花瞳往下一垂,可怜巴巴道,“伯父,我父亲和两位兄长在肃州危机重重,秦家在康安对我苦苦相逼,我迫不得已才将这些东西送到伯父面前。姜留不敢奢望用这些东西搬倒秦府,只想能扰乱秦家人的眼线,不要再为难我们。我们安全了,我父亲和兄长才能安心为朝廷办事。”
这些东西拿出来,秦家是不会再为难你,而是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了你的命,甚至万岁也……
莫说万岁,他也恨不得把姜留毒哑了藏起来,这么个小丫头知晓朝廷秘辛,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过若姜留出了事,远在肃州的姜枫和江凌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跑回来,到时就全乱套了。
张文江垂眸看着姜冕给先帝的奏章,问道,“你继续说,为何这些东西能至姜家于死地?”
姜留上前,把奏章下那本账册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页脚的四个数给张文江看。
“一三八四……”张文江看了一眼,“通济坊西北区?”
姜留抿抿小嘴儿,低声道,“侄女怀疑这四个数字是孟回周写下的,我查到通济坊西北区内,有先帝正阳宫中太监魏滨的宅子,这个人伯父……”
张文江听到这里,脸色又变了姜留连忙道,“伯父放心,此事除了我,绝无旁人知晓。”
张文江心中慌乱,他低头盯着账册上的四个数看了许久,才拿起三本账册和十几页口供仔细翻看。
也不知用了多少工夫,等姜留做得腰都酸了,张文江才放下账册,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姜留道,“这四个字与账册上的笔体不同,与你祖父的笔体也不同,的确可能是孟回舟留下的。”
幸亏这些东西是被姜留和江凌发现的,若是姜枫发现的,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孟回舟留下这奏章和账册看似心中有愧要为姜冕洗冤,实则是要借此灭了姜家九族啊。
姜留站起身,“伯父……”
张文江抬手不让她再说下去,“不必再多言,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