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王熙凤的身孕,荣国府算得上是喜上添喜了。
当然,真正高兴的,也就那么几个。老太太是不用说的,虽然偏疼宝玉,可贾琏也是她孙子,凤姐儿又是她喜欢的孙媳妇,自然是开心的。想着过年后的那段闹腾,老太太叹了口气,选了些自己私房好东西,让鸳鸯送过去了,嘱咐凤姐儿好好养着,很不必为旁事费心,家务事也别管了。
这些,自然也是没多久传到了林靖的耳朵里了。林靖听了不过一笑,转念又想到了贾兰身上。这贾兰,也是老太太嫡亲的重孙子,怎么没看见老太太格外怜惜?别说是老太太了,就是二太太王夫人,也没见格外的疼宠孙子,不是说隔代亲的吗,这个倒也稀奇!
难道说,就因为贾兰是遗腹子,所以就遭了忌讳?可怎么不想想,他是贾珠唯一的血脉?据说,想当初,这贾珠也是被当成如珠如宝。
这些天命道理,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林靖没想到,她才想想贾兰,这不多久,就又传出老太太赞赏贾兰的话来了。
如今,贾兰也是入了贾氏家学。不过,据说他不同于他的宝二叔,是个勤勉的孩子,母亲李纨也看得紧,读书是很用功的。这回,据说是贾兰在家学里得了夫子的表扬,传回府里,让老太太老慰开怀,就送了好些东西过去,连李纨也得了东西,说是教了好儿子,让再接再厉,将来不光有靠,地下的贾珠也感激她,只这一通话,说的李纨是痛哭流涕。
林靖赞叹。老太太到底老辣,好个平抑之道,接下来,怕是李纨也要担些家务了,再下来,怕是王夫人也要……
不过,这样不是正好吗?虽然,自己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可却也往自己想的那头发展。而现在,就看这些人心中的那杆秤了。若真经不起诱惑。那就怨不得自己了。偷嘴,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靖心情很好,连带着去探望凤姐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凤姐儿听说林靖来了,忙一叠声地快请进,平儿上茶让座自不必说,这主仆俩嘴里虽然说不得,因着张友士的事情。心里却念着林靖的好的,也认为,若不是林表弟的帮忙,怕是没这么容易。这个哑谜不能打破,态度上却是格外亲近,言语上也隐隐透着必有厚报之类的。
林靖倒不稀罕这个。那些事情对她来说只是顺手而已,只是念着贾琏当初的情,要知道。那时她还幼小身子也弱,要不是贾琏的照顾,没准就一场大病。生病是一件,若是请了大夫,这身子得秘密就揭穿了。那后果,最好的也不过像迎春那样了。关在高墙里,等着嫁个不知道什么样的人。
想着这个,林靖不由笑道:“瞧二嫂客气的!你们高兴,我看着也高兴。万事皆有因果,如今二嫂子得偿所愿,皆因二哥二嫂往日的善心。”
林靖原是说的往年旧事,可听在凤姐儿耳中,却让她有些讪讪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大老爷悔婚的事情。虽说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当初她听说的时候,也没有去劝。
林靖也不是来难为人的,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要告辞。偏这会儿,薛姨太太带着薛宝钗过来了。
林靖避个不及,又是年长者过来,也就只能再陪坐一会儿,才又告辞。只是这一会儿,就觉着那薛姨太太的眼神,跟个探照灯似的,一直一直的在自己身上刷。
最近,自己也没有碰上薛蟠,更没有削他,这薛姨太太是怎么了?林靖不明所以,想了想,也就扔开了。
出了东跨院,正准备当出门,才出二门走了几步,就碰上了宝玉。
宝玉一见林靖,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抢上来一把拉住林靖,“好兄弟,咱们还在一个府里住着的呢,这阵子却总也不得工夫好好说说话。如今可被我逮着人了,你可得陪着我。”
林靖被他当个宝贝似的抓住,心里有点儿好笑,“宝二爷,你松松手,我虽长着脚,但也不会不说一声就跑。”
宝玉听这样说,也笑了,手上虽然松了气力,却没有放,“你这是做什么去?”
林靖想着这人的厌学程度,故意笑道:“这会子要去朱先生那儿。先生上旬给我拟了几个题,今儿个要去教文章。宝二哥,你在你们家学里也学了这个吧,要不跟我一块儿去听听?”
宝玉一听,忙不迭的松开了林靖的手,道:“可别跟我说这些个东西,满满的酸腐气,也不知道人是怎么想的,偏要弄出这些个东西来。好好的圣人典著,竟被他们这样糟蹋。”
林靖一听,故意逗他,“是啊,我如今也是满身酸腐气,比那死鱼眼珠还不如,就是那脏的臭的烂泥,可别污了宝二爷的鼻眼,那就此别过。”
宝玉这下可急了,一把紧紧抓住林靖,忙道:“好兄弟,你怎么跟他们相提并论呢?”
“是,我连他们都不如,确实配不上跟人相提并论。”
宝玉这下可急坏了,“这怎么说的,他们怎么比得上你?是我说错话了。你可是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浊自分,怎么能与那些禄蠹混为一谈呢?”
白莲花!
林靖原是不想宝玉跟着自己,又因心情好而说了几句玩笑话,可没想到宝玉会这样说,这下可把自己雷得不轻。
只是宝玉还在那儿没消停呢,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只说在自己心中,林靖是不同的。虽说雷雷更健康,可是也不能让自己倒了牙口,以后吃小核桃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