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内监觉着,这小子真是不是抬举。
只是,到底是宫里的人,听人说话都要过几遍,这么一过,就就觉得,这话,又说得很在理。贤德妃娘娘姓贾,照顾自己娘家,想念自己家兄弟,这还说不得什么。可这林靖,可是姓林!
这一想,这一向奸猾的太监,背上就出汗了。看着林靖的眼神,就有点儿意味深长,这小子到底是太迂,是不识抬举,还是有着别的什么心思?
夏内监眼神扫过身边那几只锦盒,眼睛眯了眯,既自己有了些警醒,那娘娘的赏赐,就不该由自己的手送出去。当下略过这一节,忙笑眯眯的虚扶起林靖,又说了些诸如此类的客套话。
不过,就算夏内监心中有了点儿警醒,也不打算把贤德妃赏给林家的东西拿出来了,可贤德妃娘娘交待的另外的事情,他还是要说的。
“娘娘在宫中,曾向皇上提及林大人,听闻林大人如今有了出息了,心中甚慰。还望林大人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娘娘也好在皇上跟前交代,日后,才能更上层楼。”夏太监这话越说越快,简单两句就嘎然而止了,心里直哼哼,先前林靖这小子不说那诸有不便,他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说白了不过就是那个意思,‘我在皇上跟前保了你了,你好好干,我会继续保你的’,可现在,怎么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味儿?
林靖当然是听得懂这些话的,心里直翻腾着,元春向皇帝保了自己?这话不可信!若她真有这本事,也该保贾政才是,这贾政当了这多少年的官,还是个五品户部员外郎,怎么不见她用力?所以。说什么保不保的,顶多也是个适逢其会罢了。
不,还是不对!那个贵人的表弟,什么皇上表姐夫,只怕是应在这儿了。也就是说,根本是连累了自己。
虽然里面到底如何,林靖还是搞不清楚,只是不管怎么样,对于贤德妃的这些“厚爱”,林靖是不想消受。也根本不屑于消受。
林靖冲着天上一拱手,笑着对夏内监道:“先父在世时,常常教导我。做人做事,就跟做学问一样,要踏踏实实的,也最忌讳取巧走捷径。他老人家也是如此,刻苦读书。一朝得乐功名,又兢兢业业为上皇,皇上当差,虽死而已。正是如此,皇上恩眷,赐‘文正’二字。得如此高誉,相信他老人家在天上也欣慰了。我从小得先父教诲,当以先父为榜样。如今,已因先父蒙皇上厚爱,得此官身,还当脚踏实地,好好为皇上办差。不敢,也不能有其他奢望。”
这一席话。说的恳切,别说夏内监,就是拿到大街上,朝堂上,也让人驳不了,却时时在在地回绝了贤德妃的“厚爱”了。首先,人家说得明明白白,他能有现在这官身,是因为他爹,是因为皇上的恩德。而且,他爹教训,做事要踏实,所以人家也要踏实为皇上办差,不走“捷径”!
夏内监脸上笑着,口中还称好,一个劲儿的说林老大人得子如此,确实欣慰得很,心中却想着,不知道回去后,娘娘听闻这些,会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林靖听着夏内监说着诸如汝父在天业定当可慰矣的话,心中有点好笑,林如海临死前的时期,自己历历在目,若林如海真有灵,听了这些话会不会气得爬出棺材当个怨灵什么的。而这些人若是知道自己在林如海耳边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夏内监心里嘀咕着,脸上照旧是笑着的,还是跟林靖相谈甚欢,心中明白,这个林靖,可真不是表面上那么温和乖顺的人物,也明白了贤德妃娘娘为何想要拉拢此人。看看荣宁这两府,啧,还真没有什么太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个一夜之间名闻京城,让贩夫走卒也口口念着名讳的宝玉,只听说如何聪慧,连北静王爷也赞一声的人物,怕是也比不上眼前这人。想想看,一个阖家宠着疼着、放在手里怕风吹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怎么比得上无父无母挑一门大梁的疾风劲草?不说别的,就冲着他能让冯紫英甘心受他话把那郭家小子送入京兆伊大狱,就是个本事!
不过,夏内监心中虽如此想,该办的事情,还是不能不办,这会儿冲着林靖笑道:“你有如此志气,娘娘知道了,也会欣慰的。”说着,就叹了声气,道:“娘娘说,当年受先林太太恩惠良多,现在,有时候还能想起先林太太把着娘娘的手,教娘娘描红时的样子。只是岁月最是无情剑,如今,已经无处可追忆先林太太的风貌了。”
这话听得林靖心中警铃直响,虽没有同那位娘娘打过教导,可就冲先头的那些话,就知道不是个无的放矢的,这话,有什么意思?
还没等林靖继续想下去,就听见那夏内监道:“听闻另妹颇有乃母之风,相貌气质,乃至才气,无一不像。所以,娘娘说,想接另妹进宫去住上一段时候,以解思念。同时,也想跟这钟灵毓秀的表妹相处一阵子。林大人,您看?”
原来如此!
接林黛玉进宫?这进去了,还回得回来吗?就算回来了,是不是也已经有了说法了?
被以为林靖没这方面的见识,林靖好歹也看过些这类的话本,也听说过这些逸闻。
贾元春为什么这么干?林靖都不用细想,就能说出几条来,其一,自然是林黛玉好相貌,也确实是个出色的人物,这样的妹妹,想来是会让皇帝喜欢的。黛玉是文正公遗爱,皇帝既然能恩及自己,自然也会恩及黛玉的,再加上那副娇娇弱弱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