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行之一直在思考,怎么让唐爸过得好一些。
爷爷懂酿酒,也酿过酒去卖,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生意,只是爷爷空有点子,却没有经商头脑,所以最后没做起来。
现在担子转移到了唐行之身上,所有人的期待感变强了许多,内心的担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人就是这样的,在自己比较弱小无助的时候,就会期待有那么一个英雄人物,帮助自己摆脱困境。而现在唐行之在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
那人发现唐行之不是抢劫的,而是卖酒的,他的表情……内心复杂……
问了酒价,又跟着过去尝了一点酒后,果断的回家拿了个坛子过来,装了足足5斤。
事情并不都是这么顺利,现在做小买卖还是很难,大多数人没有私人买卖的意识。
建国初期是有私人买卖这回事的,还有许多私人田地、私人果园,但在那个极度贫困的年代,不搞平均就会饿死很多人,所以搞公社,东西都是集体的。
这么一转眼,就是二十年过去了。
在这二十年出生的人,大多数内心认定东西都是集体的,搞私人买卖是资本主义。包括之前的人,部分也被扭转了思想。
上次来的时候唐行之见过的那个说75年就来卖菜的大爷,他初期绝对不好过。就是这样千千万万的人受过罪,打开了商业的口子。但即使这样,也很艰难。
不是只有一身正气的人会举报他,还有那种明知道做小买卖合法,但他自己不敢做,或是没条件做,故意举报的人。
只要有那么一个人举报,唐行之就得丢下酒水跑路。
所以唐行之特别谨慎,首先要观察面相,这个有点玄学,但也是一种方法。看着就不好说话的人,他就不上去。
其次要看对方这会儿情绪,骂咧咧从供销社出来的人,就有很大概率会私下和他买农家酒。
最后还要看年龄,年纪稍稍大一点的,经历丰富一些的,多半会有点辩证意识,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绝对。就拿唐行之来说,他也曾经锐气十足,后来他觉得人生就是个圆。
这么一筛选,东西卖得很慢,到中午也就卖出去十来斤。
中午,唐行之和傅磊坐路边吃盒饭。
现在的人不像后世受过那么好的教育,包括学生也一样,整体不如2020年那么有素质。
早些年让学生种水稻,要求把水稻种到地里,不要求种得好,甚至不要求种得存活。很多学生随便挖个坑把苗埋了,造成极大的浪费。
这边的学生主食是蒸饭,装铝饭盒里一起蒸。就有坏学生提前去偷拿别人的饭,到河的上游偷偷吃,然后把饭盒丢到水里,也会偷丢同学其它东西。村子里水性好的人就会去附近潜水,能捡饭盒、凉鞋之类的。
现在唐行之两人的饭盒,就是傅磊潜水捡到的。他捡了好多个,没拿去公社收购站卖,而是分给了一群小伙伴。
大口的吃着东西,傅磊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样凶狠,反而多出了一丝历练过的沉稳。
“在想什么?”唐行之问。
“早上的时候我还有些慌乱,但现在好多了,城里人也是人,没什么可怕的。”傅磊认真的说。
这话乍一听有些好笑,但唐行之却没笑。
三人成虎的事是很常见的。
哪怕是后世,唐行之的表妹人关起来的地方,然后摘肾去卖。舅妈还打电话问唐妈有没有这回事。
唐行之2018年去沿海发达城市找同学玩,某次坐出租,司机大哥和他侃大山,他感觉司机大哥认为他们桂地……公路没几条,每天要爬山,经常唱山歌……
唐爸1988年去外地开会,别人也问他:你们桂地吃不吃人?
一个个故事,口口相传,每个人都加一点料,最后就变得特别离谱。
他们这里的县城是死刑犯被打靶的地方,治下所有村子的死刑犯都要拉到这里,在一个叫做“葫芦山”的地方,统一执行枪决。在没见过世面的村民心里,这会儿县城是个很恐怖的地方。
唐行之大概明白傅磊心理过程,笑着说:“一起加油。”
下午也没什么生意,唐行之又卖出了两斤。附近有人主动来买了两斤,傅磊也算谈了第一笔生意。
但就这样,快傍晚了,还有一坛酒没卖掉。
“表,我们这卖的算好还是算坏?”
“不知道,比预计的卖的少,我以为两三个钟就会被买光的。”
“现在怎么办?天快黑还有一趟班车,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找地方住一晚?”
唐行之也有些犹豫,但他是主心骨,他不能表现出来。
正权衡着,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同志,你还真来了!”
唐行之听得一喜,一转头,可不就是之前的那位大哥吗?
“大哥,可算把你盼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唐行之很是开心。
这位笑得很像华农兄弟的大哥笑了笑,说:“给我来五斤酒。”
“好嘞!”
“老价钱吗?”
“这才多少天,我还能现在就涨价?”
“也是。”
“老哥,你那群爱喝酒的兄弟呢?”上次可是这位大哥说多拿一些来,唐行之才决定扩大生产的,他可没忘。
这位老兄愣了一下,苦笑说:“他们都去外边开会去了。”
唐行之愣住了。
这时候其实也好办,只要这位大哥愿意接手剩下这一坛酒,那就行。唐行之甚至愿意给他优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