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仙连着说了三个好:“好, 很好,非常好。我看你是在这儿等着呢。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嘴上是说怕大发有个三长两短,合着是为了这个。”
二大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声音里头都透着怒气:“大发家的, 你可不要张口就来。郝家的小子,你也别趁火打劫,欺负我们黄家没人是吗?张口就是30万,连铺子的主意都打!”
他一发火, 郝俊杰就像是矮了三分,赶紧往后退:“行行行, 我不动铺子。可你们也得给我个说法呀, 讲的好好的, 就是临时借钱, 这个月起码就得还10万。我要用钱的地方也多啊,我总不能坐着等死。”
胡月仙一口咬定:“没钱, 我没看到钱,我也没钱还你。你口口声声大发兄弟,你大发兄弟人还在这儿躺着呢, 等着钱治病救命。你这不是要钱,你是要他的命!”
郝俊杰要跳起来了:“哎, 你这话不能这样讲啊。我又没说要动大发兄弟的医药费,你们家不还有10万块钱借出去了吗?赶紧的, 我这边等着钱急用呢。”
陈凤霞一直在边上没插嘴, 这会儿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哎哟,可真是好兄弟。
黄大发看人的眼光实在够妙啊, 居然有关系这么好, 可以推心置腹, 连自家的钱怎么花的都跟人兜底的好兄弟。
胡月仙拉下了脸:“我们家借出去的钱要怎么还,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约定。”
郝俊杰的面皮子却绷得死紧,一点儿也不含糊:“月仙嫂子,知道你跟那警察关系好。可大发兄弟才是你男人,他都这样了,你可要分清楚谁轻谁重啊。”
陈凤霞简直要鼓掌了。
都说女人爱在背后传人闲话,故意指指戳戳,没事也要让她们搅出三层浪。可男的做起这事儿来,业务生疏吗?人家驾轻就熟。
听听这话讲的,活像她家郑国强跟胡月仙有什么首尾一样。
屋子里头的人看向胡月仙的目光立刻带上了深意。
先前那位二大爹拉下了脸:“大发家的,这个事情你可不能含糊。你家小宇都这么大了,孩子是要脸的。”
陈凤霞冷笑,当爹的做的缺德冒烟的事就无所谓。这当妈的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成了丢脸了。
郝俊杰一副得了痄腮炎,开口都无比艰难的模样:“月仙嫂子,你还是先把这10万块钱要回来吧。我大发兄弟借我的钱总归得还。”
陈凤霞突然间笑了:“你是说那10万块?我还当你说什么呢?原来在说我们家的事。”
她眼睛盯着郝俊杰,面容平静,“这钱我知道,我经手的。去年秋天借的。”
债主认账,是天底下最痛快不过的事。
除了胡月仙母子,一个病房的人立刻轻松下来。
只郑明明下意识地抓住了妈妈的胳膊。她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感觉这些人都在欺负月仙婶婶跟小宇哥哥。
陈凤霞心平气静,声音温和:“可这钱已经还了啊。”
众人发出了“啊”的惊呼。
郝俊杰又惊又怒:“都还了?什么时候的事?”
陈凤霞点点头,语气肯定:“是啊,就是今年开过年来的事,我娃娃刚开学呢。黄主任上我们家说急着要用钱。我们当初借钱就是为了帮族里头的兄弟买房子,正巧过年的时候人家把帐清了,我们又凑了点儿,就把这10万块给还了。”
她坦然自若,说的又有理有据,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郝俊杰却没办法接受。
他往前迈了一步,几乎是站在陈凤霞面前,声色俱厉:“还了?!你有证据吗?”
陈凤霞满脸茫然:“这人货两讫你要什么证据啊?难不成你还让我像拍电影一样杵个录像机在旁边把过程拍下来吗。借条都撕掉了啊!”
郝俊杰脸上的肌肉剧烈颤抖着,整个人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他咬牙切齿:“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陈凤霞奇了怪了:“这位同志,你跟黄主任是什么关系?他什么事情都要跟你提吗。”
简直莫名其妙!
郝俊杰反应过来,立刻抓着胡月仙不放:“可我月仙嫂子也没提过这件事啊。”
他狐疑地眯起眼睛,话里有话,“这可不是小数目,别一张嘴就把账给抹平了。”
胡月仙要说话,陈凤霞抢先一步开口:“这事儿啊,你原先不说,我也纳闷。好大一笔钱呢,黄主任怎么也不回家说一声。可你刚才讲他借三十万买股票的事,月仙也不知道,我就反应过来了。
实不相瞒,黄主任要回这10万块,就是为了炒股。
今年开过年,他就说股票价格会涨;一定让我们把钱还了,不能耽误他挣钱。
前头为了这个事情,他好像还挺不高兴的,所以我们手上有了钱就赶紧还给他了。
哎,你们别说,黄主任是大富大贵的命。我本来没留心过股票的情况,他拿钱走我就天天听广播。还真没错,股票的确在涨。
黄主任先前说买深发展跟四川长虹,我看这行情一天一个价,真是两只生金蛋的金母鸡。”
陈凤霞恳切地看着郝俊杰:“这位同志,我劝你也不用这么着急。黄主任任还没醒过来呢,就凭他这运气,说不定一眨眼的功夫就活蹦乱跳的,你何必急吼吼呢?
等到黄主任醒过来,旁的不讲,就把这股票一卖,别说三十万了,七八十万对他来讲都是小意思。
我听他讲,去年股市崩盘前,他就把手上的股票都出空了,根本就没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