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还是北镇抚司的一把手这个钦差,和各级官员巡抚相比,谁更大?答案是含糊的。
正常来说,钦差代表皇上,见官大sān_jí,在天下官员面前,钦差最大。
但之所以说答案是含糊的,是因为当钦差代表的皇帝,都被东林当然架空的时候,钦差其实就是个屁。再比如,当地的官员实力足够大,地位足够高,那钦差也不过就是皇上一个传话跑腿的了。
而天下第一巡抚,山西巡抚耿如起,就是这么一个官员的存在。
但赵兴知道,历史上,今年十月皇太极入寇京师,耿如起奉旨带着六千山西兵进京勤王,然后被兵部瞎指挥,五日三换防地。在大明病态的控制武将军队后勤补给的制度下,五日没有进食的耿如起勤王兵被直接饿的哗变了。那正好,崇祯对耿如起老账新账一起算,最终还是交给锦衣卫拿下昭狱,第二年和袁崇焕先后脚杀了。
赵兴现在面对耿如起对自己的端架子,表示了无限的宽宏和不在乎。自己何必和一个即将死的人呕气呢?不值当的吗。现在还不是自己张扬的时候,还需这位大佬帮衬自己完成任务,最起码需要他暂时轻视自己,不给自己扯后腿。
利用与相互利用吗,这是官场的规矩。
在耿如起按照规矩向赵兴问候了圣安之后,赵兴立刻换下了严肃的表情,带着晚辈那种谦恭,带着和煦的笑容打着哈哈,亲自搀扶起跪在地上的耿如起,并且坚决的避开了耿如起对钦差身份的施礼。
“哎呀呀,老公祖客气啦客气啦,折杀后辈小子啦,来来块请坐。”亲自搀扶着耿如起做到椅子上,赵兴依旧是连连客气:“若不是这代表皇上的身份规矩在,小子晚辈本应该先去老公祖的府上拜见的,可是,可这——”
对于赵兴的谦恭,耿如起还是比较满意的,看来这个小子,并不像京城里同党传过来的话那样,对东林君子充满了敌视吗,这个小家伙还是满懂得人情世故,懂得看风向实力的吗。
“钦差大人一路风霜劳顿,辛苦啦。”耿如起现在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对待赵兴了。抬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自己没能在沿途上阻止赵兴进入山陕,那就尽量的搞好关系,不要把事情闹的太僵了。
“多谢老公祖心疼,小子惶恐啊,好在一路还算平安。当然,一路上有些小插曲,我也不过当做是上天对小子的一种磨砺历练,一笑而过了。”
耿如起知道,这是这小子点自己呢。当时就假装愕然道:“怎么,堂堂大明地界,钦差也有人敢冒犯吗?说,赶紧的说出来,本巡抚一定严办。”
赵兴心道:“装,你就装吧。”然后就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挥手:“还是那句话,都过去了,小子也没向皇上上报,以免皇上担心,过去啦,过去啦。”
然后似乎是不在心的道:“那些小插曲,估摸着也是赶巧了,如果真正靠那些手段,靠下作来成事,嘿嘿嘿,不瞒老公祖说,那就是那帮蠢货自己找死。天下论下作,还有下作过我北镇抚司的吗?”然后自己先尴尬的笑了。
洪承畴适时接口,嘴里充满了对北镇抚司刚正不阿的嘲讽:“是啊,如果政治是靠下作手段来成事运作,在赵大人的眼中,政治就简单多了,捏人罪名,实在不行,搞搞暗杀,岂不一切都简单多啦?”
赵兴的脸上就闪现了一丝温怒,但转而哈哈解嘲:“那是以前,是阉党的做为。现在皇上委派了我做这个职位,还特意焚毁了刑具,关闭了昭狱,就是要让政治恢复到他正常的规矩上。”然后对着耿如起,对着满脸不屑的洪承畴,对着满堂的山西官员,赵兴郑重的道:“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本官是一切按照规矩来,规矩哈。”
堂上群官,也不知道带着怎么样的心思,一起轻松的哈哈一笑,这以前的总总,似乎就真的过去了。
气氛活跃了,隔阂似乎也没有了,该说正事了。
赵兴就虚心的请教耿如起:“老公祖,下官这次奉皇上的旨意,前来平息西北榆林卫哗变之事,不知道老公祖当初是如何解决的?”
耿如起怒气冲冲的道:“一群无君无父,不知道感恩的丘八,在这国家多事之秋,不思体谅君父为难,要钱要粮,一个不能满足,就生事,就不懂搜鼠罗雀以报君恩。”
当赵兴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出溜到椅子底下,感情后世记载明史里,振聋发聩的这句话,竟然是这位老倌说出来的啊,经典啊经典。这是何其的厚颜无耻,何其的不要脸。
不管赵兴的表情,耿如起继续愤愤不平的自说自话:“当时本官本着怀柔之德,命令延绥巡抚前去安抚,向他们解释厉害,然而,他们不但不听教诲,反倒越闹越凶。对于这种无纪无法之徒,本官下令三边杨鹤出兵弹压。”
赵兴淡淡的询问。“结果如何?”
耿如起气的胡子都立起来了,将干枯的拳头死死的砸了再砸桌子:“杨鹤治军无方,派兵五千围剿,结果那些围剿的混蛋,竟然不分忠奸,直接和那些哗变的乱贼同流合污了。杨鹤,我要弹劾你,我要弹劾你。”
赵兴就真的无言了,围剿的加入了被围剿的,这的确很让人无语,但在这个时候,这不更合乎逻辑吗?
“老公祖,弹劾杨鹤的事先放放,下官就是询问后续又有什么举措,也好让下官心中有数。”
耿如起气哼哼的颓然坐回位置:“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