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内帑拨银截留三成的规矩,当时崇祯小脸羞红,但转头对王承恩厉声喝问:“难道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王承恩立刻明白,这是主子让自己背黑锅,马上跪倒磕头:“都是内帑紧张,我是先拨付给他们三万两银子,剩下的是准备手头宽裕一些的时候,再拨给的,还请皇上明察。”
这句话说的最好,推的也是最干净。
赵兴却不抓住这一点,而是直接对上了这个山东司老官:“却不说上面先欠着那两万两,你是不是实打实的得了三万两?”
山东司官也感觉到自己莽撞了,但这时候也只能咬牙承认,否则自己就和这位大伴内相,就纠缠不清了:“是。”
赵兴微笑点头:“那么我问你,你送出北京城的时候,可只有2万两。”然后直接摇动手指头:“这在出城门的时候,我锦衣卫可是有记录在案的,我们是有铁证在手的。”
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联合在北京四九城收税,这是国库一笔重要的收入,也是严查违禁品的关卡。像这样大笔的银钱出入,都是有详细的登记的,这个老倌是无法抵赖的。
赵兴是一口一个锦衣卫,他最想潜移默化的告诉崇祯皇帝,我们锦衣卫是为您看着您的银子呢。
这个山东司的司官立刻理直气壮的道,“那一万票没了。”
他之所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就是因为这事约定成俗的事,大家都这么干,过手的东西必须留手油。
但是他忘记了,约定成俗的东西不是法律,理直气壮得分场合,有的地方是规矩,但有的地方,就是罪过,就不是规矩,而是克扣,就是贪墨,就比如现在这个大殿上。
赵兴紧追不放:“何为票没?”
“水火鼠雀。”
赵兴就哈了一声:“我且不分辨是票没还是克扣贪污,我只说,上面拨付给你,你又押运出京,中间短短不过一日的时间,可发了洪水火灾?据我锦衣卫记录,没有。”
当时这个司官就张口结舌。
“银子就是银子,难道老鼠吃它?鸟雀吃它吗?不见得吧,反正我认为是有些人吃了它。”
就这一句话,就让这位司官冷汗直流。
崇祯当时大怒站起,太该大怒了,贪污侵吞已经侵吞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了,这还了得:“不要再说了,骆养性。”
刚才还装着睡得酣甜的骆养性立刻大步站了出来:“臣在。”
“你立刻将这个胆敢明目张胆贪污的家伙拿下昭狱,严刑审判,问一问,那一万银子到底哪里去了?他到底贪污了多少?严办,一定要严办。”
骆养性欢欣无比的大声遵旨,还不等那个面色死灰的家伙喊冤辩护,骆养性招呼在殿外当值的锦衣卫,直接将他拖了出去,下狱了。锦衣卫,北镇抚司来买卖啦。
“皇上,剩下的也不需要锦衣卫再一一上报了,毛帅那里吃紧,请皇上追加粮饷吧,要不然,东江镇不保,朝鲜不保。”沈光祚跪倒哀求。
赵兴上前一步盯紧,一再的提醒未来将要发生的惨剧:“一旦东江镇丢失,大明就再没牵制后金后方的力量,那时候,后金建奴,或直接征服朝鲜,或者抽出兵力绕道外蒙入寇京畿,后果不堪设想啊。”
崇祯似乎没听进赵兴说的严重,但看到老迈的沈光祚可怜的样子,听他呈报毛文龙的惨状,崇祯无奈的长叹:“骆爱卿。”
骆养性再次兴奋的上前。他兴奋的是,今天自己已经被叫了两次了,这说明,皇上又开始重视自己啦。
“快速追回那山东司吞没的一万银子。”
“臣遵旨。”
“王承恩。”
“老奴在。”
“将欠着的两万银子拨付了吧,然后,然后将这三万银子——”再看骆养性,骆养性躬身听命。
“派一队锦衣卫亲自押运给东江镇毛帅,只要毛帅回执里短了一两,全部处死。”
这番吩咐,已经明显的说明,崇祯不再相信文官程序了,开始再次相信锦衣卫了。
而也从这样的安排中,让许多官员为山东官员感觉庆幸,庆幸崇祯似乎不再追究山东贪墨的那两万两银子了。
赵兴很不甘,但也很欣慰。不甘的是便宜了那些山东贪官,他们连救命的军费都敢明目张胆的贪墨。而欣慰的是,崇祯还是成熟了点,他没有立刻掀起山东官场的大地震,在未来山东协助防守京畿时候,不至于没有人可用,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赵兴实在没想到,自己替毛文龙出头,竟然有了这样一个欢喜的结果,不但缓解了毛文龙的经济状况,或许也能改变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从而在6月,避免不死吧。
至于这莫名其妙扯出这件事来,让自己得罪了整个山东集团,赵兴现在却表现的无所谓,本来锦衣卫就和文官集团不对付,是死敌,得罪谁不是得罪呢。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谁怕谁呀?你咬过来,我坚决的咬回去,而且咬得更狠。就这两天的时间,两个人攻击自己,自己就都砸了他们的饭碗乌沙,我就问你怕不怕?不怕?咱们接着斗。
现在赵兴突然信心爆棚,面对群臣,真的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茫然的是,下一个是谁跳出来,是谁?是哪一个?
随着赵兴目光所到之处,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些一品大员,二三品的大佬,面对自己的目光,都开始忐忑了,都开始闪烁游弋了。在他们看来,和这个愣头青斗,斗胜了不武,斗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