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照不宣。”李凌也笑了起来,这是志同道合,想要为天下人做些事情的心意相通的感觉。而提到这一点,就让李凌想到了他们之前在江南几乎要推行的大政策,以及最后的失败,不禁又轻轻叹了口气。
闻铭也同样想到了过往,也跟着一声叹息:“对了,这几年间你在江南,那边可还好吗?”曾经的江南巡抚,最关心的还是那里的一切啊。
李凌点点头:“那儿的一切都如故,尤其是这几年里还算风调雨顺,百姓富足,也就没有再起纷争的可能了。而且几年里,各地官府又仔细清理过,几乎把罗天教的残余全部拔起,所以大人再不用为此感到忧虑了。”
闻铭先是一笑,而后又是一叹:“只可惜啊,当初清查田土,重修民册的事情没能做到,不然现在的江南只会更好。”
“我也是这么看的。不过大人,我以为相比于江南,中原各地其实才是更需要清查田土,重编民册的。”
“哦?看来你是有所发现和想法了?”
“正是,别处我也不敢胡说,但应州,我却是实地去过,看过的。那儿穷困,百姓困苦,每日两餐饱饭都吃不上。但是,其中却有诸多富户却是掌握了八成以上的财富和土地,真正就是富者田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了。
“我当时在那儿就曾想过,他们的田地从何而来?那些贫穷的百姓接下来又将何去何从?还有,官府的税收也是越收越少,其中关键又在哪里?可以说,中原的土地兼并,使平民转为家奴的情况要比江南更甚。长此以往,天下一旦有变,那又将是一番怎样的场景呢?”
李凌的话说完,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这一切可能导致什么,其实他们都知道。可问题在于,知道了又如何?他们已经无力改变这一切了,本来在江南时曾有机会,奈何却被扼杀,连闻铭都被贬官到了北疆。
半晌沉默后,闻铭才苦笑一声道:“其实前番之失却也让我有了一个收获,那就是知道万事不可强求,不光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更在于量力而行。想当初你我在江南就是因为势单力薄,又被无数人所反对,才最终失败。而究其根本,还是在于朝廷,在陛下的心意。”
说着一顿,他看着李凌道:“所以想要改变眼前的一切,不在你我,而在朝堂。当今陛下咱们已指望不上了……”
李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与皇帝接触不少的他,自然知道当今天子是个什么性子,他虽然不算昏君,却也非英明君主,私心远大于公心,对现在的他来说,一是延寿,一是皇权,这两样才是根本,其他的,都只能往后靠。
而要是以此想来,那个明显能力更差,私心却更重的太子就适合接任皇位吗?
突然间,李凌心里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再看闻铭时,发现后者眼中似也有光芒闪烁。只是此事就算是在只有两人的房中,也不敢多言。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李凌彻底放开了心怀,让他不再顾虑,敢于和太子作一番明争暗斗了,甚至巴不得借此机会,将他从东宫的位置上给拉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