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条线看起来还有些歪,根本谈不上“水平”,但比之先前已是天壤之别。
那“嘿吼”声更像带了魔力般,让每一个呼号的淮军士卒不自禁的产生了一种“集体感”,也让他们的心血没来由的澎湃起来。
“嘿吼!”
“嘿吼!”
淮军的队伍越来越近,从东到西方方正正如一面人墙。
明军那边也在军官的喝斥命令声中排好队形准备迎接“贼人”的攻势。铳队和箭队被放在了前面,只等贼人靠近便打他们个稀巴烂。
两百丈,一百丈...
距离越来越近,陆四已能清晰看到明军前面的铳手长什么样,甚至能看到几名披甲的明军将领正在朝他观望。
“举盾!”
随着陆四一声大喊,军官和头领们的再次重复,三百多付缴获自监河军和高邮卫的长短挨牌在淮军队伍最前方举了起来,盾牌的后面是将近两百口的铁锅,甚至还有几十块门板。
门板上铺了两三层湿被子,这是旗牌队一名监河军降兵想出来挡箭的好法子。
“嘿吼!”
陆四的嗓子有些嘶哑,仍在有节奏的喊着号子。
“嘿吼!”
淮军前面的人口中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将身体尽可能的藏在盾牌后面,他们甚至都是低着头,没人去看对面的明军。
不是害怕,而是不屈的勇气!
这勇气源于在第一排那面大旗,那具铁甲,以及那从不间断的“嘿吼”声!
大旗在,陆文宗在!
奋勇杀敌,千秋万代!
..........
“贼人气势甚足,首脑俱有斗志,是场恶仗!”
史德威对正以一条线却非蜂涌而是缓慢压迫而来的淮军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他认为这支贼众虽不能和北方的闯贼相提并论,但比起这几年他到处追剿的土贼明显要强得多。
“都司这是高看贼人一眼了,末将以为贼众不过虚张声势以呐喊壮胆而矣,会咬人的狗可不叫!”
孟庆玉嘿嘿一声,他艺高人胆大,早年跟随祖宽纵横北地不知砍了多少流寇人头,哪里会将这淮扬地方的河工农民放在眼里。便真算他贼众中有官兵混在其中,也不过是多耽搁些功夫的事。
“都司且看末将如何将这帮贼众杀得屁滚尿流!”
孟庆玉一抱拳,转身便去前方布阵指挥,他部下千余兵是史部最精锐的,故有充足信心剿灭这帮胆敢主动向官军发起进攻的贼人。
伴随着“嘿吼”声,淮军终是踏入了明军火铳射击范围内,除了极少数人的心突然开始猛跳外,大多数不知道射程是何概念的淮军将士仍在那紧随他们的头领发出阵吼声。
陆四微微抬了抬头,发现对面的官兵已经将火铳举起后,他再次低下了头,然后依旧是一声“嘿吼”。
等待别人放铳的滋味是极其难熬的,哪怕身上穿着锁子甲,陆四依旧心跳的厉害。
明军所在官道左侧是湖和麦地,右侧是村庄,仅从地形来说并不理想。故孟庆玉命铳队以官道为基,向两侧沿伸,大致分为了四五行,每排有六十余名铳手。
铳队之后又是三队弓兵,约摸一百余人。其余刀矛兵分列两侧或稍后侧,只待贼人贴近铳队、箭手退后便迅速合上缺口。
如此布阵显然针对淮军的中央部分,对淮军两侧沿麦地行进的队伍不构成威胁。
不过,若淮军中央扛不住官军铳射,这场仗也不可能打赢。
毕竟,官道上是陆四亲自率领的旗牌兵及风字营一部,这是淮军最精锐的力量。
“放!”
在淮军的“嘿吼”声中,孟庆玉部三百多早已列阵的火铳手开铳了,呛人的硝烟味中,跟炒豆般的铳声炸得人耳发聋。
弥漫呛人的白烟也让两军阵前突然变成迷雾地带,十数个呼吸后北风才将烟雾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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