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猜的没有错,事实上驻扎在清江埔南段的运河监军的确只有几百人。
几百人屠戮上万温顺不敢反抗的良民,那自然是小菜一碟,不费吹灰之力。
但要是这上万人中突然冒出个领头的把人给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比浩瀚的人潮,这几百人就是再精锐也得先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谁都明白。
杀贼人领赏的机会有的是,没必要和他们死扛。
散在各处的官兵都在一窝蜂往大堤上跑,有的半道上就被那些聚到一起的河工给拦住,然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四下里就是无数的人潮涌来将他们淹没。
有听到远处同伴凄惨叫声的也不敢去救,有的就地装起了死尸,有的则是悄无声息的伏在某处,等着那帮疯了的反贼队伍跑过去后,才跟猫一样的赶紧往大堤上跑。
要不是把总葛国泰带兵及时上来,这些兵说不定也跟刚才的河工一样四下乱窜了。
黑夜,对双方都是不利的。
“总爷,河工真,真,真反了,他们...他们要打淮安城!”
一个好不容易从河工人潮中跑出来的哨官这会还心有余悸着,想到那几个被河工抱着啃咬的手下,他的心跳的比什么都快。
“老子还要你说!”
葛国泰骂了句,他不是聋子,河工反贼把个打淮安叫嚷得震天响他能听不见!
葛国泰的亲兵队长见堤下的反贼都往南边汇去了,赶紧提醒了一声:“大人,这帮反贼明显是去桃花坞的,要是让他们合在一起,淮安城怕是真保不住啊!”
葛国泰当然知道让河工合流的后果,可他真不敢去追。
那帮河工已经不是先前的无头苍蝇,他要带兵追上去,那帮河工哗拉一下掉头不要命的冲过来,他这几百人挡不住。
不如放他们往桃花坞,任老九的兵比他葛国泰多,想来能撑到天亮。而等天一亮,其它各处的兵马就能赶过来,届时他造反的河工再多,也能立时镇压住。
把总不想追,下面的人自然更不想追。先前的河工大反抗中,他们也死了不少人,虽说没清点,但瞅着怕是有大几十号人。
可有些事不是葛国泰这个把总能决定的,后面赶来的参将吴高见葛国泰领着手下在堤上不动,气的就要拿鞭子抽他。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追!”
葛国泰急忙道:“大人,贼人太多了!而且贼人明显是想去桃花坞的,我们要是在后面追,他们跑得更快啊!”
这话在理,不说有多少河工跟着领头的一起反了,就他们现在这架势,官兵真要在后面追杀,河工们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跑得更快。
几千上万人不要命的往南冲,桃花坞那里任老九的兵再多怕也能一下叫冲散了。
然后就不是这几千人的事了!
吴高也觉棘手,他手下这支监河兵是步卒,要是骑兵的话就没有这顾虑了。
“任千总那里肯定有了防备,不若我们就跟在这帮反贼后面,等他们和任千总的兵打起来时,我们再从后面杀出去,这样内外夹击,反贼们肯定吃不消。等到天一亮,大事就能定了!”
葛国泰说出了自已的想法。
两者都是跟在反贼后面,意义却大不一样。
“好,就这么办!”
吴高采纳了葛国泰的法子,这法子也是他们当年跟流寇打仗总结出来的好办法。
别看流寇人数多,但只要被两面夹击,多半都是撑不住的。可要是只跟在后面追杀,那流寇却是叫逼急眼,如此前面拦截的兵马反而会被他们冲散。
这法子能对付得了流寇,难道对付不了那帮挑河的暴民!
就这么着,在吴高的亲自带队下,五百余官兵从堤上涌下,紧跟在往桃花坞方向奔去的河工大队后面。
距离始终保持着里许,如此就会让前面的河工以为后面没有官兵追杀,从而不会被吓得往桃花坞拼命跑。
沿途有些才转过神来准备跟上大队的河工发现了官兵,就在他们以为官兵会过来杀他们时,那些官兵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往南而去。
这让那些河工以为菩萨保佑自已,庆幸的对不杀他们的官兵竟然感恩戴德起来。
虽有人意识到官兵不杀他们是担心被前面的大队听见,但他们也不敢出声大叫提醒过去的同乡们。
那样会把官兵惹过来的。
他们能做的只是默默赶紧往北边跑,同时祈祷往南边去叫嚷造反的同乡能够活下来。
...........
吴高要对付的是组织在一起的河工大队,对那些掉队的的河工自然不会理会,就算他们跑了也不要紧。
说是把人杀光,难道真要杀光,又真杀得光?
河工的大队已经越过了刘家庄,前后大概有几里长。吴高带着兵就悄悄跟在后面,直到目前为止前方河工大队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后方的危险。
过了刘家庄,距离桃花坞就剩不到五里地,这里有几家竹厂,卖的都是那种长长的竹篙。
淮扬地带是鱼米之乡,境内河道纵横,船只是百姓们出行和生活的一大重要工具,这就导致撑船的竹篙很有市场。
竹厂的人和刘家庄的百姓早就跑了,四下里除了前面河工反贼们的叫喊声,没有任何声息。
雾气也是越来越大,人的可见视线甚至不足一丈。雾气之中还有浓烟,可能是从北边顺风吹过来的,十分的呛眼睛,也让人呼吸有些难受。
这时当兵的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