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给我听着,这里是我们先到的,你们要抢到别处去!”
“谁他娘的再敢过来,休怪老子的刀不认人!”
漕院东响铺街,李士元部下队官郑大发丝毫没有将对面那支自称淮军的河工队伍放在眼里。
一帮泥腿子也敢跟他抢地盘,真他娘的笑话!
响铺街,是绝不可能让的,因为这条街可是淮安新城店铺最多的一条街,郑大发就指着这条街狠捞一笔,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呢!
“快滚,再不走就把你们都砍了!”
郑大发手下的士兵叫嚣着,对面的人数看着不少,但他们更多。
“他娘的,我管你们是谁,这条街我们淮军要了!”
“你们有种就过来干,没种就滚!”
夏大军骂骂咧咧的将一面写有“淮”字的小旗插在了边上的一家当铺门板缝隙上,狂妄的样子比那郑大发还要过份。
门板后面,当铺的掌柜连同几个伙计已经是哆嗦的快要尿了。
“看到没有,只要是插了淮字旗的就都是我们淮军的,识相的赶紧滚,不识相就送你们这帮狗日的去见阎王爷!”
平日杀猪,现时杀人的夏大军狠起来的样子十分吓人。
“妈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郑大发忍不住了,一帮泥腿子竟敢威胁起他来,这真是没法再忍!
抽刀就要喝令众人随他将这帮泥腿子剁翻。
“林字营!”
夏大军毫不退让,长刀朝前猛的一指。
“杀!”
数百林字营的河工将手中的武器同时向对面指去,虽然各自穿的衣服很乱,但杀敌的动作却是齐整,看着就比郑大发身后那帮裹挟来的河工要强。
嗯?
对面的动作让郑大发心中一个激灵,同时也有些困惑怎么一帮泥腿子也能如此杀气腾腾的。
“头,这帮人不像是普通河工。”郑大发的一个手下小声道。
“他们当中好像有人穿的是咱们的衣服?”有眼尖的一脸惊讶,“不会是清江埔咱们的人也加入了吧?”
郑大发也注意到了淮军中不少人穿的就是同他们一样的官兵服,心一下虚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跟着千总李士元造反打淮安城,不就是因为清江埔和桃花坞的两支队伍叫河工给打垮,害怕被造反河工吞噬的他们这才索性也扯起反旗,想抢先洗了淮安城么。
真要是那帮最先造反的清江埔河工,郑大发肯定不敢打,但就此放弃响铺街这块大肥肉,他也确是舍不得。
正犹豫着,对面却突然有人叫喊了起来。
“我们是盐城县和山阳县过来的河工,对面的听着了,我们家乡人不打家乡人!”
“淮军才是河工的队伍,大家不要被那些狗日的外地兵骗了!”
“狗日的外地兵不把咱们本地人当人看,在运河边杀了我们好多人,你们傻了跟着他们干!”
“......”
一大通郑大发他们听不懂的淮扬方言叫喊,当时就让叛军中的河工为之哗然一片。
见状,郑大发知道不妙,果然没等他有所动作,几十个拿长矛的河工突然就往对面跑了过去。
“我们是家里人啊!”
“家乡人不打家乡人!”
“淮军才是河工的队伍!”
几乎就是片言只语的功夫,郑大发身后本堵塞了小半条街的叛军队伍就不复存在,只余他和十几个部下,以及二十多个在城外被他们俘虏的漕兵。
一帮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对面,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敢提刀阻拦奔向对面的人群。
“滚还是不滚!”
夏大军提刀上前,身后黑压压的淮军队伍也瞬间往前动了一步。这些人都是经历了清江埔和桃花坞血战,无论是组织度还是敢于拼命的勇气,都远胜被叛军裹挟的河工。
刀、矛、铁锹、斧头、镰刀...
各式武器在火把的照映下透着红光,当中甚至还有十几杆火铳,拿铳的淮军不会装药子,但摆出来的架势同样吓人。
“我们也是本地人,家乡人不打家乡人!”
郑大发还没来得及骂两句脏话,边上那二十多个漕兵突然就将手中的刀矛指向了他们。
这是说反水就反水。
“王八羔子!”
“呸”了一声后,郑大发和他的手下就以电闪的速度扭头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帮狗日的淮军要抢新城,他们就去抢旧城好了,少点油水总比没油水的好!
“狗日的跑的怎么比兔子还快!”
夏大军“嘿”了一声,朝那二十几个临阵“起义”的漕兵一指,示意他们到后面去。
“各队官各带50名新入伙的,以这条街为中心向两边扩,天亮之前把咱们的淮字旗插满这新城!”
“外地兵要打的就同他们打,打不过就敲锣,附近的去增援!”
“跟你们再说一句,淮安城里有的是钱,但咱们不能抢百姓的,我们是淮军,不是土匪!”
夏大军吩咐的命令是入城时陆四交待他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将淮安新城控制在淮军手中。
桃花坞进行的简单整编在此时起到了重要作用,以同乡为钮带的编组优势一下体现出来。
只要营官一声令下,下面的队官就能迅速带着所属人马执行命令,那些乱哄哄冲进城的叛军却无法做到这一点。
尤其是这些叛军最大的劣势就是中坚力量少,这就导致几个人要监数十人或上百人,现在更是分散在城中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