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陈长兴和杨露禅不好过,连夜赶回河南道台府的方子敬也同样不好过。
方子敬想以陈家沟民智未开、难以教化为由让道台宽限些时间。
道台啥也没说,先给他算了一盘帐:“差旅费三十一两,餐费十七两,杂出十二两,计六十一两。”
道台一抖算盘,让算珠回了位,才看向方子敬:“你是去修铁路还是去玩啊,整整六十一两,都是民脂民膏啊!”
方子敬被骂得连拳头都在袖子里攥了起来,可道台大人那没过去:“人人笑我是行商出身,锱铢必较,可我连官服都是穿前任的,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
他一拍公案,让方子敬都吓得抖了抖,急忙抱拳行礼:“大人,铁路进度受阻,莫说大人心急,公司也给了很大压力,现已派外籍顾问前来监督。”
一听到洋人来了,道台大人不淡定了,眼都缩了起来:“顾问?”
一个穿着马服的英国女子在一队洋人士兵的簇拥下走进了道台衙门,她径直走到了道台的公案面前才顿住了步。
方子敬见撑腰的人来了也松了一口气,那英国女子也没行礼,而是站直了跟道台大人打招呼:“大人吉祥,我是克莱尔,东印度公司驻天津顾问,智亲王是我的好朋友。”
道台大人心有些虚,站了起来,但场面还是得撑住,他绕过了公案走到克莱尔面前:“王爷让你来监督我?”
克莱尔摇头:“不,公司听说方先生遇到麻烦了,所以特地派我来帮忙。”
见不是给自己安一尊洋菩萨在头上,道台大人稍稍轻松了些,他踱到了大堂中,脸带不屑:“方子敬搞不定的事,你一个外人能搞定吗?”
方子敬脸色变了,胸有成竹:“启禀大人,克莱尔此次并非空手而来,既然陈家沟的人说理不成,那就只好依靠工业革命的力量。”
道台大人迷了:“力量?”
方子敬伸出手做了引路的姿势:“请大人跟我来。”
一行人到了火车站,道台大人看到一列平板火车上正下来了一个大铁怪,高得有近三丈,围一圈怕是八丈都打不住,底部还冒着红光和浓浓的白烟,将道台大人吓得差点筛糠。
方子敬过关了。
回到陈家沟,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不,谁都知道这个傻大个好打。
看守村门的勤伯就拦了杨露禅回村的脚步。
没说的,打呗,陈玉娘打不过,你个没气劲在身的勤伯就想揍人,你身后还有道门呢。
勤伯也照着陈玉娘的样上来就是一脚,可惜了,不是长得像鬼脚七就有鬼脚七那么能打的,更何况鬼脚七的师父都被修理过。
勤伯既没有陈玉娘的速度,也不及陈玉娘的劲道,杨露禅伸掌一托一让,身子滴溜地转了个圈,不但让过了踢脚,还通势滑蹭将勤伯扛了出去。
但杨露禅不能用气劲,也不好意思欺负老年人,所以勤伯没受伤,连倒地都没有,他站定又攻了上来,就是欺负杨露禅没法打倒他。
一路连环的拗步,双掌虚错,勤伯就想抓住杨露禅的手发送他,对了,还带着肩撞呢。
杨露禅只得滑步一架,散了勤伯的重心让他离地,正想来个灵猴献寿在勤伯的胸口趟一掌,想到不能伤人,又收了劲,改成了推掌再背送,勤伯也只是踉跄一下而已。
再来,这一次勤伯又吸取了教训,改成了抱头推山,等架住了杨露禅的双掌就变招头锤攻来。
真给他撞着了肚子也不好受,杨露禅只得以棉花肚一吸一鼓带下压,咔嚓一下,勤伯动不了了。
“哎哟哎哟我的老腰!”
行了,也别打了,杨露禅转职推拿师,先挑战一下当医师的本事吧。
花了半个小时,杨露禅才将勤伯的老腰给理顺了,可老家伙还嘴上倔:“要不是我老家伙腰骨不行,你也过不了关。”
算了,杨露禅点头如蒜,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反正能过就行。
他的行举让远处看着的陈长兴不断点头,可点头过后就大口大口地抽烟斗。
人是不错,可解决个勤伯你都花了一个时辰,那要打到什么时候哦,天荒地老了都。
下一关在市集路口,竟然是一个还扎着朝天辩的小丫头,还大大咧咧地伸手:“我叫招弟,打之前先走手续,带糖了吗?”
杨露禅只得点头,从口袋里抓了几块麦芽糖敬上。
巡山小妖得了好处,把大王都卖了:“玉娘姐都告诉我们你的弱点了,我是以精跳为主,你小心。”
也算对得起这些麦芽糖了。
杨露禅没防备,招弟上前就抓住了他的衣服。
这简单,杨露禅旋身滑步一转,招弟就被车了起来,杂技表演上线。
可招弟说了她以精跳为主也没说错,她揪着杨露禅的衣角就趁空中摆荡的过程去缠绕杨露禅的双手,还像只猴子一样荡来荡去。
要是给她缠实了,那就不用打了,束手就擒啊喂。
不要以为太极拳就是贴着地面不飞的,里面有的是白猿献果,猿猴探果,金猴荡岳那样的招式,这一下在招弟身上就全体了出来。
杨露禅解决的办法是突然一个刹车又突然一个起步,破了招弟的势。
招弟抓不稳飞了出去,可她人轻身手灵啊,脚尖轻点,滑了一米一顿脚就站住了,真像只猴子。
猴子还强调了一遍:“玉娘姐说了,不让你进村。”
杨露禅不管她,转身就朝里面跑,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