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祥之人!”
“我不是不祥之人!”
“我不是不祥之人!”
那大壮执拗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不管别人骂他也好吼他也罢。
任旁人对他拳打脚踢,或者咒骂欺辱,他就像个卡带的录音机。
钱小余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但却无能为力。
“世间苦世间难,世间人世间事。世人不知世事苦,天人不知世间难。何处觅心安?”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老头儿的声音,不停地念着这么几句打油诗。
那语气似是在叹惋,又仿佛是在扪心自问的感觉。
“那疯老头儿怎么又发疯了?不是都赶出村外去了吗?”
“害,赶是赶出去了!可他没走啊,就赖在村口。”
“估计是趁着我们都来绑大壮自己偷偷又溜进来了!”
……
在旁边听到了那些村民的议论,钱小余的脑海里浮现了刚才在村口遇到的那位邋遢大叔。
看来也是个可怜人啊!
有一部分村民暂时离开去制服那又闯进村里来的大叔,剩下的人则是强行压着大壮来到了村子中间的一个高高的石制祭台上。
这祭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因为风霜的洗礼上面的一部分雕刻图案已经变的模糊不清。
那些村民把大壮给绑了上去,期间大壮挣扎的时候还掀翻了几个人。
最后,竟然是有人从后面用烧窑的小水缸在大壮的后脑勺猛砸了一下,才让大壮昏死过去不再挣扎。
等到大壮再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脸上黏腻腻的,有些地方的皮肤也有些紧巴巴的。
钱小余看着大壮脸上尽管干涸了不少还在从伤口不断往外流淌的血迹,莫名就打了个寒噤。
她想起了自己死前被关在那坛子里,带着腥气的血水漫过脖颈鼻腔将她头顶淹没的感觉。
“烧了他!烧了他!”
那些村民高声呼喊,仿佛自己是代表正义的骑士。
而被绑在祭台上满脸鲜血的大壮就是那个应该被处决的恶魔。
大壮的眼睛变的通红,他的眸中流出泪水和血混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楚。
先前那个被叫做张爷的老头儿被人搀扶着坐在了看台的主位上,他想起身阻拦却又被人给按了回去。
方才用水缸砸大壮的那个青年人手中举着一个火把,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走上祭台,脸上还带着骄傲又得意的笑容,真是刺眼。
“大壮,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时务吧!”
青年人对着大壮狞笑一声,然后将火把直接丢在了大壮脚下早已经堆好的柴火堆里。
那些柴火早早就被浇上了煤油,一点即燃,顿时熊熊火光乍现,热气有些扭曲了大壮的脸。
“老天爷,这世道不公,你就真不睁开眼看看吗?”
大壮仰着头,看着青天白日高喊,却被点燃的火烧出来的黑烟熏得咳得几声。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开开眼啊!”
大壮的喊声相比较于那些村民的振奋呼喊压根就像是一只蜜蜂对上蜜蜂群那样弱小,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真的听见了他的问话,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竟然突然变得阴沉下来。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股邪风吹的人睁不开眼,就连那些被火焰点燃的柴火都被吹的四散纷飞。
有一些甚至还伤到了人,无辜的村民被火烫伤烧伤痛得满地打滚。
这一幕倒真真有点末日来临前的濒危感。
钱小余完全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些刚才还叫嚣着要烧死别人的人此刻自己却被火伤得痛苦哀嚎。
不多时,天空几声震雷响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那些伤人的火。
大壮脸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地干净了不少,雨水没能遮挡他的视线。
他笑了,笑的有些癫狂。
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大概真的觉得苍天是有眼的吧?
就连钱小余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下大壮应该安全了吧?
这雨下了一天一夜,大壮也被绑着淋了一天一夜。
钱小余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反正雨水也打不到她的身上。
等到天终于放晴,由于有人想起了还被绑在祭坛上的大壮。
钱小余原以为这一次天公都作美了,那些村民总该认清现实了吧?
但她想错了。
那些村民带着伤拄着拐再次围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先前砸大壮的青年受伤不轻,是被人用担架抬过来的。
有一个和他长得很是相像的男人走上祭台为大壮解开了绳子,大壮一天一夜没有进米进水还淋了雨有些体力不支,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个男人见了只是满脸冷漠地瞥了一眼,都没有伸手扶一把。
“诸位,这次的天灾真真切切地证实了,他,就是个不祥之人!”说着,男人指了下趴在地上的大壮。
“既然我们不能杀了他,那不如就废了他!”
男人伸手把拎了起来,现在的大壮再无反抗之力。
旁边跑过来一个小男孩,钱小余之前见过,是那群在村里玩耍的孩子之一。
男孩递给男人一把成年男子大半手臂那么长的长刀,然后就跑开了。
男人拎着那把刀,对众人道:“今日,我就斗胆替村民们做主了!二根兄弟,劳烦你们把准备好的坛子抬上来!”
很快,几个人就一起抬了一个半人高的坛子上来。
钱小余瞪眼看着那坛子恨不得盯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