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在测试车间发生的问题就是力矩限制阀的参数偏低导致油缸得到的压力不足,换句话说就是保护机制的程度过剩。
在得知这个问题后,王朝阳和张苗苗相视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因为在多次跟道尔森的交流过程中,不止一次的谈到这个力矩限制阀。
并且事实上道尔森毫不顾忌地说过,这个力矩限制阀是他们的专利产品。是道尔森液压专家经过长达5年研发设计出来的拳头产品。
液压主阀相当于是一个大模块,上面会有各种各样的功能阀门,力矩限制阀只是其中之一,还包括分向阀,分流阀,单向阀,节流阀等等,正是将这些阀门的功能组合在一起,才形成了液压主阀。
当初在跟道尔森进行技术讨论时,对方之所以态度极为强硬的要求液压主阀整体采用道尔森原装产品,这便是最重要的原因:这其中的每一个阀门都非常有讲究。
王朝阳和赵苗苗在液压主阀旁边观察了片刻,然后要求测试工人帮忙将管路拆下来,并且将力矩限制阀的模块也卸下来,但却遭到了拒绝。
拒绝的原因是测试工程师担心,拆完之后无法安装。
这位负责测试的工程师是很有经验的。这个看起来方方正正的液压主阀,绝不仅仅像肉眼看的这么简单,拆下来容易,但重新安装时却会遇到很多麻烦。
王朝阳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直属领导,所以没有强行命令对方,而是转而看向赵立川,请他帮忙协调。
然而协调结果也不乐观,因为对对方仍然拒绝。
“我知道您是领导,您的命令我应该执行。但是我曾经吃过这方面的亏呀,这种外国来的,进口件一向都很精密,拆下来容易装上难。如果您非要让我拆,可以,但是您必须给我一句准话,如果安装精度不够了,那这责任由谁来承担。”
赵立川一听这话顿时来了脾气:“就是一个主阀拆下一个阀块而已,难道你还要我给你配一把尚方宝剑不成!”
结果测试工程师却依旧很坚持:“这种精度我们没有办法直接拆装。赵主任说别的都没用,只需要您一个准话,如果拆下来装不上责任,谁来承担,给了我准话我立马动手,如果不给准话,打死我也不能干。”
说完这番话,那位测试工程师径直蹲到一旁抽烟去了。
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赵立川恨不得当场就喊一句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不过赵立川毕竟不是菜鸟,他知道这事的严重程度,只能忍下了火气回到王朝阳跟前。
“朝阳老弟,你给我一句准话,这个主阀你对他了解程度有多深,会不会出现卸下来装不上的情况啊?”
王朝阳故意打趣道:“我说老赵啊,你这个领导当的有些窝囊,连个手下也摆不明白吗?被人家这样将你一军。”
赵立川脸色通红,有些惭愧:“我这不是不懂技术嘛......哎,朝阳老弟,你就别笑话我了,赶紧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王朝阳敛色道:“放心,你让他拆吧,就算没有把握,这个风险我也敢承担。”
赵立川这才回到那位工程师面前,跟他说可以拆了。
工程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王朝阳,然后大声说道:“在场的人都听清了啊,这个主阀可是红星厂的王朝阳和咱们的赵经理让我拆的,如果出中间出现问题可跟我老李没有关系。”
说完这话,那位自称是老李的测试工程师才开始带着工人对液压主阀动手。
拆卸过程要持续好长时间,王朝阳站在一旁细细观察,这位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老李,干起活来实在是一把好手。他的职位是工程师,但手脚麻利程度丝毫不比其他工人差。从工作能力角度绝对是一位优秀的工程师,但为什么就没有一点担当呢?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责怪老李。赵立川看出王朝阳的心思,凑到跟前儿低声说道:“五六年前,这个测试车间要调试一台从荷兰进口的液压主阀,当时便是老李主要负责的。
当时的场景跟现在相似,也是一个参数不合适需要对主阀进行拆解调整。当时那个项目影响也是非常大的,上到销售经理和车间主任下到班长组长,所有领导一起开会,绝大多数人都倾向于要等荷兰方面的工程师到来之后再进行调整。
但最大的问题是时间问题。那会儿的交通非常不发达,国外的工程师要想过来得需要将近一周的时间啊。对于项目的日程是完全无法满足的。
当时的车间主任找到老李,跟他商量该怎么办。老李是测试车间里,能力最强的一个工程师。也是最有担当的工程师。得知情况紧迫,他主动表示说愿意愿意冒险试一下。
结果这一试却出现了大麻烦,那个从主阀上拆下来的单向阀是一个弹簧外置的设计。拆下来容易,但安装就得需要有专门的工具。当时也没有细节图纸,老李只能根据经验来设计工具。
结果设计出来的工具跟弹簧的匹配度非常差,再尝试过几次之后,弹簧出现了磨损和弹力丧失,导致了整台主阀的报废。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在事故调查阶段。上级派来的调查专员展开调查时,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几乎都一口咬定,是老李擅自行动,犯了向右的冒进主义错误。就连当时跟老李谈话的车间主任也丝毫没有帮老李说过话,后来啊,老李就被记了一次大过。
就凭老李的技术能力,他这个岁数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