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听完,却极为轻松地耸了耸肩:“采用了我们红星物流部服务的,可不仅仅你们龙源重工一家,人家长海农机也用了。你怎么不问问胡厂长有没有这些怨念。”
胡庆斌顿时咧着嘴笑了笑,附和道:“没错,我们也用红星物流部,但我可是完全没有怨言的。不但没有怨言,我还要感谢朝阳老弟呢,他这个主意想得真是妙。既能提高效率又能省钱,你们说说上哪能遇到这种好事去。”
笑过之后,胡庆斌主动往前凑了凑,拍着赵立川的肩膀说:“老赵,其实我一直想给你一个忠告呢。你也算是龙源重工的一方诸侯了。用不着什么事都跟你们那位侯总汇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话你得好好品一品了。”
赵立川顿时瞪圆了眼睛:“你这算什么忠告!损招还差不多。”
见赵立川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样子,胡庆斌急忙伸手求道:“得了得了,我开个玩笑而已,老赵可别当真生气,来来来,咱们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事情,继续喝酒喝酒。”
三人一扫刚才的不快,继续推杯换盏。别看这三位唇枪舌剑互相攻击,但是一旦真喝起酒来,还是很痛快的。
抛开工作不谈,这三个人也算是好朋友了,喝酒时就痛痛快快喝酒,喝完酒各自回到岗位时,继续各司其职。
而王朝阳个人也很喜欢这种酒局,他从来不认为商业上的合作是非黑即白的关系:只要不是朋友,那一定就是竞争对手。恰恰相反他觉得竞争对手和合作盟友的关系往往是互相转变的,互相渗透的。
而像这种私底下的酒局便是在冰冷的商务关系之外的一种良好的润滑剂。
当然了,在被那两位指责居心不良的时候,王朝阳还是稍微有一些心虚的。
因为在接连几次的合作中,红星厂的对外报价都是偏高的,而且高得的确不是一星半点。
而说起红星厂物流部的运营,王朝阳固然能够说出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要说他没有一点私心,那也不现实。
先说红星厂的对外报价。对于那些常规的机加工零件,还有那些技术含量极低的产品当然不会存在高报价的情况。红星厂刻意拉高价格的产品,仅仅包括那些技术含量高,而且独此一家的产品。
就比如胡庆斌刚刚所提到的高压泵车的主阀阀芯,再比如那高压泵车的主悬臂梁液压缸。
这些产品在现下这个年代都属于高科技含量的产品。也是自从红星厂拓展液压类业务之后努力攻克的方向。他们广泛地吸收了道尔森的技术经验,与此同时,红星厂办事处的液压技术人员又在极大程度上发挥了主观能动性,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技术难关,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的技术壁垒。所以像那种原来只能依靠国外进口的零件,才能被红星厂生产出来。
当初在决定这类产品的价格策略时,王朝阳跟娄新慈和杨伦才进行过周翔的讨论。当然也向老厂长王嵩进行过详尽的汇报。最终他们才决定了现在这种高价格的策略。
在制定这种定价策略时,要说红星厂只是一味的考虑自己多赚钱,也未免把王朝阳看得太狭隘了。
王朝阳非常清楚,国内的重工产业市场仍然处于萌芽期,发展前景虽然很可观,但是此时此刻却仍然处成长期间。那么如何制定规则就成了像红星厂这样的先驱者所必须要考虑的一件事情。
如果红星厂在最一开始就把那些技术含量高的产品定为白菜价,那么既是对红星厂本身的不利,也是对整个重工产业的不利。没有较高的价格,就不会发挥出资本的真正力量。只有在真正意义上尊重知识,尊重技术,才能让整个行业朝着正确的方向去发展。
当然了,像这种事情只能做却不能解释。
因为作为涉事方的王朝阳,无论他把以上这些理由解释得如何清楚,都不可避免地被有心人认为事得了便宜又卖乖。
然后再说红星物流部。
王朝阳确实没想让物流部赚钱,这是实话。
他当然也不会把物流部的业务垄断当成一项商业竞争中的武器来使用。
王朝阳真正考虑的其实只有两部分。第一便是利用这业务专业化的部门,加快红星厂甚至整个重工产业基地的物质流转效率。
他考虑的第二个方向便是尽可能的给红星物流部找到一片可以成长和壮大的土壤。毕竟像这种新鲜事物,即便是打着免费的旗号,也很难找到生存之地,而重工产业基地这种产业高度集中的集群业务,正是物流部可以成长的绝佳土壤。
所以讲真话,就在刚刚他听赵立川说到侯青海对这件事情颇有微词的时候,王朝阳是把心里产生一种鄙视的,侯青海虽然是一个产业帝国曾经辉煌的造就者,但是心胸和视野也避免有些狭窄,后续产业的发展,他未必能跟得上步伐。
至于侯青海下令抵制红星物流部的行为,王朝阳就更觉得可笑了。
红星物流部这个新鲜事物,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适应,已经彻底在重工产业基地扎根,彻底地适应了这片土壤。这也是大势所趋。侯青海的个人威望无论有多高,他都不可能阻挡这种趋势。
一个人试图阻止趋势,无论他个人有多强,那都是自不量力的。
像今天这样的酒局,三个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组织,每次喝酒都不多,重点在于谈事情。
今天把该说的话说完之后,三人准备起身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