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它消息吗?”赵谦问。
“还有一件事,今年遇大旱,边城军屯及乡绅、百姓田间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半,虽然从各方面开源节源,可以勉强保证全城军民冬、春两季的基本生活食用,但营建军事堡垒、铸兵器、制火药等开支无从调度。”
“嗯,这场大旱始料未及,能有一半的收成,比当初预想的要好得多了。筹军资的事情交给我,那些长期在本王扶助、庇护下养肥了的商贾巨甲该做出些奉献了。”
萧让挑挑眉,看着赵谦脸上隐隐浮现的狡猾猎人般的笑意,禁不住对那些即将被征服的猎物起了丝恻隐之心。
“一会你还乘马车从前门回去,装作车厢里有两个人的样子。”赵谦说完旋转身走到楼梯道旁,伸手抓住一根扶手护栏轻巧上提后旋转,忽听得“咔哒”一声,下面原本整齐划一、拾级而上的步步台阶骤然自动拆分开来,然后重新组合,形成通往另一个方向的黑暗甬道。
在赵谦即将迈步走下甬道之前,萧让开口提醒道:“王爷不去看一下夫人吗?”
赵谦脸上现出一抹邪肆的笑,极其随意地说道:“女人,越娇惯她越是纵得她得寸进尺、不知进退。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才是长治久安的处置之道。”
……
新的一轮太阳从东方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馥郁芬芳庭院里,娇嫩的奇花异草各自顶着大自然馈赠的王冠—露珠,昂然争香斗艳,灵巧活泼的鸟儿们在灌木丛中飞来飞去。在这一片红绿相印、生机勃勃的美妙世界里,一抹红色纤柔身影贮立在一条丈宽鹅卵石铺就的通幽小径上对着一丛盛绽的美人蕉漫思浮想。
“娘,娘……”远处莺莺兴冲冲地跑来,走到近前,略喘着气说:“娘,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好半天。”
“找我有事吗?”关新妍看着莺莺因为运动后睛亮的双眼柔声问道。
莺莺神秘一笑,将一直藏在背后的双手猛地举到关新妍面前并摊开两手手掌,手上赫然托着两个红通通的柿子。莺莺掩饰不住兴奋,咧着嘴笑着说:“奴刚刚将食盒送回去,鼂上云婆子悄悄塞给我的。”
“哦。”关新妍淡然一笑,转脸复看向花丛。
“娘,咱们现在有饭吃,还有这么大的院子住,再没有人对咱冷言冷语给脸色看,真好!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永远?”关新妍转头看着莺莺满脸魇足傻乎乎的神情,难得兴起一丝捉弄的念头,打趣地说:“吃饱喝足不被人甩脸色你就满足了?你不想跟着别的富贵主子吃山珍海味了?你不想拼个锦绣前程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丫头不嫁人了?”
莺莺脸上升起两朵红云,不知是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还是因关新妍最后那一话给臊的,嗔怪地说:“娘,你就别纠奴以前的不是了,奴现在一心里只想陪着娘,什么山珍海味和前程在奴心里都没有娘重要。”
关新妍想到自己还不知要何去何从,如何能承担得起另一个人的未来,心情忽然黯淡下来,默然轻轻旋转身,款步循着小径往前走去。
莺莺不知关新妍所想,亦步亦趋地跟在关新妍身后,忽然欢快地说:“娘,奴觉着娘近来跟奴亲近了好多,以前娘什么都不愿意跟奴说,奴也不知道娘心里想些什么,近来,奴发现娘懂的好多,又聪明,还厉害。奴跟着娘奴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莺莺,”关新妍暮然停住脚步,眼睛盯着远处,淡声道:“看看那是谁?”
莺莺目光越过关新妍肩膀看向远处,见四个仆妇抬着一顶坐辇进入芳华苑洞门径往前院来。坐辇上坐着一位珠翠满头,身穿银红碎花对襟长衫,外罩银杏绉纱的妇人。
“她来做什么?”莺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恨意。
“你很讨厌她吗?”关新妍问。
“娘忘了吗?娘刚进府那一阵,得王爷盛宠,五娘天天来嘘寒问暖,对着娘妹妹长,妹妹短地唤着,今儿送头面,明儿送点心,真是关照得得无微不至。娘也真心把她当姐妹,对她推心置腹。哪想到,后来王爷冷落了娘,娘去求五娘去王爷那说个情,五娘百般推托,还劝娘对王爷死了心,并且在娘面前细说王爷如何厌弃娘,致使娘万念俱灰、伤心欲绝。从五娘那回来三天后,娘就喝了绝命汤,身子直到今日也未复原。她怎么还有脸来见娘。”
听完莺莺的讲述,关新妍已清楚来者不是善茬,此人来的目的不可能是探望叙旧、联络感情那么简单。但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遂沉声说道:“来者是客,去迎迎吧。”。
关新妍带着莺莺走到前院门首站立,远远看着那坐辇趋近。坐辇越近,越能清晰地看清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关新妍欣赏着这张无可挑剔的容颜的同时脑子里快速通盘考量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形,以及各种应对之策。
坐辇至跟前落下,孙姨娘缓缓起身,一边婀娜地走向关新妍一边春风满面笑着说:“妹妹,好久不见。”
关新妍亦微笑道:“是啊,好久不见。”
“你五姐我天天被一些锁事烦扰,一直想来看你不得便,妹妹不会生五姐的气吧。”
“哪里,五姐请里面喝茶吧。”关新妍领先往后院走去,孙姨娘立即跟上,行走过程中,始终故意落后关新妍一步,一边扯着不疼不痒的话题,一边状似无意地四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