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见关新妍搭扶着李姨娘的肩膀,将身体大半的重心都寄托在李姨娘身上,当下十分自然地大步上前将关新妍接扶过来。
李姨娘瞧见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赵谦低头问关新妍。
“嗯,”关新妍回应,“她母子二人都平安,但母体失血过多,身子尚十分虚弱。”
赵谦望向李姨娘,十分冷淡道:“接下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李姨娘立即双膝跪下,惶恐声道:
“妾明白,妾自去领罚,妾会尽快将翡翠母子送出府。”
“王爷,”关新妍忽插话道:“这天寒地冻的,出行不易,何不让她母子二人过了满月再出行?”
李姨娘迅速抬头,以企盼的目光望着赵谦。
赵谦想也未想,说道:“不可,这会令府里的纲纪废弛。”
“但是,倘若她母子二人在路上出了什么差池,王府免不了责。”关新妍道。
“我会安排人护送。”
“在王爷眼里,她母子二人的生命安全比不过府里一条规矩重要吗?”
赵谦皱眉道:“这无从比较,当初,若没有人违规,就不会有今日这等事。”
“规矩当顺应情势而变动,不然,那就是死规矩。”
“因一人犯规而改变规矩那叫怙恶不悛。”
“你这叫冷酷无情!”
“王爷,六妹,”李姨娘纵然一声喊,打断二人争执,将二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后,随后平声道:
“这件事,全是妾的错,妾将怀有身孕的翡翠强留在府上与妾作伴,未将此事上报,亦未预防翡翠早产,妾瞒上欺下,思虑不周,未曾顾望后果。
今日险些害了翡翠母子性命,又劳王爷与六妹辛苦劳累,妾内心十分愧疚。
如今得王爷与六妹搭救,她母子二人转危为安,王爷又同意护送她二人回家,妾心里十分感念。
王爷与六妹切莫再因为此事而拌嘴,若王爷与六妹伤了和气,妾的罪过又多加一层,妾万死不足谢罪。”
关新妍看着李姨娘委屈求全的样子,又想到那躺在床上极度虚弱、命运不由自已的翡翠以及那嫩生生的婴孩,为她们卑微、难以自主的处境感到心酸。
赵谦对着李姨娘平静声道:
“这种错误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很显然,你当初是明知故犯,像这种不计后果的蠢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实行,看来,你在此清修毫无意义。
开春后,你去济苍寺吧。”
“妾谨遵王爷指令。”李姨娘十分自然地回应。
“三日后,我安排人护送那对母子回去,你做好准备。”
“谢王爷,妾谨遵吩咐。”
关新妍从旁眼见赵谦与李姨娘冷冰冰的谈话,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凄凉之感,忽然想到电视剧里那句台词:“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古今之情原是相通,凉薄之人,如何偕老。”
“我们走吧。”赵谦转身对关新妍说,同时伸出手要将关新妍打横抱起。
关新妍忽伸手推开赵谦的手,淡然道:
“王爷有事自去忙吧,我要留在这里照看翡翠。”
赵谦慨声道:“我让人去请府外医官来随侍。”
“不行,他们对此病症不了解。”
赵谦皱眉,“那你留下信笺交代他们怎么做就行了。”
“信笺写不完,且恐有遗漏。”
“那让他们有疑问随时派人来芳华苑请教你。”
“何必多此一举,浪费时间和资源。”
赵谦恼了,带着火气声道:“我命令你走。”
关新妍蹙眉,大声道:“你怎么蛮不讲理,这里有病人需要我,你偏要我回去做什么?”
李姨娘目瞪口呆看着这唇来舌往的两人,似是在看一场罕世大戏。
“我也是你的病人。”赵谦怒吼。
“你又没有生命危险,回去记得喝药就成。”
“一个人喝药太苦。”赵谦纵声道。
关新妍吃惊地看着赵谦。
赵谦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神情一滞,随后沉声道:“你到底走不走?”
关新妍思虑了片刻,坚声回应:“不走!”
两人相互瞪视。
从李姨娘的角度来看,关新妍几乎是被赵谦一整个揽在怀里,两人一个俯视,一个仰视,面容相距不过咫尺,这画面,怎么看都是暧昧多过针锋相对。
许久后,终是赵谦败下阵来,丢下关新妍,愤然离开。
赵谦离开没多久,莺莺带着两名仆妇来到静思院,她们给关新妍送来药、衣物、毛褥、轮椅。
房间里,关新妍坐在轮椅上任莺莺细心护理膝盖上的伤,李姨娘在旁默默递送需要的物事。
“娘,今晚让奴留下来侍奉娘吧?”莺莺一边为关新妍敷药一边说,声音似有些哽咽。
“不必了,都是些皮外伤,不必这么慎重其事,我没那么娇贵。”
莺莺不再声言,专心上药。
李姨娘从侧面瞧见莺莺神色有几分凄恻,不自觉将目光投向关新妍的脸,凝望并深思。
关新妍感觉到莺莺心情沉郁,开口对莺莺说:
“这两日,我腿脚不便,要辛苦你替我多跑腿,看你如此辛苦的份上,放你两日假,这两日不必做功课了。”
“奴情愿天天被娘逼着做功课也不愿娘受这等苦。”莺莺闷声道。
“那我情愿吃些皮肉苦,才不愿督导你做功课咧,累死个人了。”
“娘——”莺莺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