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新妍瞧着风情万种的孙姨娘,真心为王爷叹福,如此妖娆娇俏、从骨子里散发着蚀骨风情的美人,这世上能有几人消受得起啊。
敛了敛心神,关新妍淡声道:
“五姐,妹妹本不该不识趣来搅扰五姐与王爷的兴致,只是,妹妹心里有些话想对王爷说,今日若不当着王爷的面把话说清楚,妹妹寝食难安。
望五姐体谅妹妹一番,还请五姐行个方便,容妹妹去王爷跟前说几句话。”
“妹妹想与王爷说什么?不如,告诉姐姐,让姐姐先去禀告一声。”
“姐姐还是不要问的好,所谓不知者无罪,姐姐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了。”
孙姨娘疑惑地盯了关新妍半晌,缓声道:
“那,为保太平,我现在是不是该请妹妹你回去?”
关新妍面色从容道:
“姐姐从哪里判断出王爷不想见我呢?姐姐又是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替王爷决定见谁或不见谁呢?”
孙姨娘娇笑连连,带着醉意柔声说道:
“瞧妹妹认真的样子,真有意思,姐姐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姐姐若是防着妹妹,就不会让妹妹进入这碧幽斋了。
姐姐不但不会赶妹妹走,还会极力促成妹妹心愿呢。”
有好戏看为什么不看,况且还是你关氏的好戏,更不能错过。孙姨娘暗忖着同时十分自然从茉儿手中接过轮椅,往堂中推去。
及至离赵谦尚剩五、六步远时,孙姨娘松开轮椅,莲步至赵谦身边,跪坐其旁,贴近赵谦的耳边轻声细语。
期间,赵谦目光投向侧方的关新妍,脸上无一丝情绪。孙姨娘说完话后,赵谦点了下头。孙姨娘起身重回关新妍身旁,将轮椅推到赵谦面前。
赵谦朝下面挥了挥手,堂中演奏着的舞乐戛然而止,伶人艺伎们纷纷退了出去。
“五姐,可否为妹妹寻把剪子来?”关新妍偏头对身后的孙姨娘说道。
孙姨娘正疑惑犹豫间,听见赵谦平声道:“给她剪子!”
孙姨娘款步离去,但走出侧方门后不久即又踮着脚折回来,悄然站在一丛帐幔后屏息静听,偶尔探头觑望。
堂内十分安静,半响后,关新妍自行推动轮椅,离赵谦更近一些。
赵谦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正纳罕间,见关新妍忽然从轮椅上滑下来,跪走几步,来到自己面前,仰着一张布满愁绪的脸,动情声道:
“王爷,奴知道错了,原谅奴这一次吧。”
赵谦惊了一瞬后,随即配合说道:“可知自己错哪了?”
关新妍拧着一对罥烟眉,眼眸泛着凝**光,压着嗓子,柔婉诉道:
“奴错便错在对王爷太过用心了。
王爷怎地如此狠心,只因一顿膳食布置得不顺心,就谴责奴不体贴、不贤惠。王爷岂能不知奴为了调理王爷的身体,苦心孤诣研究食谱、药材,已达废寝忘食的地步。
王爷怎能因奴一次侍奉不周就否决掉奴所有倾心付出。
想来,王爷定是厌弃了奴,不愿再在奴的苑里陪奴过清平寡淡的日子,王爷定是嫌奴丑陋、刻板,嫌奴不温柔、不会甜言蜜语,不会曲事奉迎,不会吟诗作赋,不会营造这歌舞声色之妙境。
倘若王爷真不愿再见奴,干脆一纸休书,一顶轿子将奴打发了,何必恶言恶语将奴伤得体无完肤。
王爷说奴犯了七出中的五条:盗窃、无子、多言、善妒、恶疾。
王爷这话直是将奴往死里逼,奴天大的冤屈到哪里诉去,奴当初犯盗窃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这无子,王爷自是明白怎么一回事。
王爷指责奴多言,奴承认,可奴并未嚼口弄舌、搬弄是非去为害他人,奴只为自己辩护,倘若奴是个锯嘴葫芦,怕是早已死过上百回了。
月前,奴心如止水的时候,王爷怨怪奴太冷淡,如今奴将王爷时时放在心上,希望常伴王爷身边,王爷却又说奴善妒,横竖王爷瞧奴不顺眼,奴怎么着都是错。
奴脸上这恶疾,是命运的安排,奴摆脱不得,深受其苦,倘若王爷以此将奴逐出王府,奴无话可说。
可如今,王爷明知奴对王爷一片深情厚意,为何要编排这许多虚妄罪名扣在奴的头上,为何要这般糟践奴的一番苦心,直教奴生不如死。
言已至此,勿需多说,不如就在今日,今时,让王爷与奴之间的情、怨有个了断,王爷若还顾念奴对王爷的情深意重,就请王爷原谅奴早上无心之过。
若王爷对奴再无一丝眷恋,不如……不如现在就,王爷与奴从此一别两宽,各自福安。”
关新妍说完这一番话,以袖掩面,悲泣不已。
赵谦紧咬着半边下唇,眸光深深地盯着面前故作姿态的关新妍,他已明确接收到关新妍想让自己带她去书房的暗示,但不认可她暗示的方式。
她将她自己编排成一个痴情被辜负的女子尚能接受,但不能接受她将他堂堂靖王编排成一个薄情、任性、肤浅、尖酸刻薄之人。
还有,她竟敢拿无子一事来嘲讽自己,简直不知死活。
关新妍“哭”了半晌,没听见任何动静,暗想难道自己暗示得还不够明显么?遂将袖子放低,偷眼打量赵谦。
不意瞧见赵谦健臂一伸一屈,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关新妍发现仰躺在赵谦半支起的大腿上,眼前是一张十分清晰明净的脸庞。
赵谦低头凝视着怀里的人,发现眼前人方才哭了这许久,眼角竟然没有一滴泪,即便是假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