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上钱氏和方氏见李氏求情,虽心有不岔,但隐忍着,均拿焦急期待的目光看向乔茵。
关新妍不曾料到四房李氏会为自己求情,她从莺莺口中得知,这李氏是靖王爷自幼时便随侍在身旁的丫头,也是通房,后来升了姨娘。但有一日,李氏与王爷在静思院争执了起来,为何事争执除了两位当事人外无第三人知晓。自那日以后,王爷就再也没有踏入静思院。而李氏也是自那日后除出钗环,素服素餐,虔心向佛。虽然王爷不再进入静思院,可是王爷明确下令所有人不得扰李氏静修,所以王府上下对李氏很礼让。
“李氏,”乔茵开口,起身缓缓走前几步,站在李氏面前,慎重道:“这关氏狡诈多变,道德败坏,品性恶劣,如果将她交给你,恐怕她会利用你的善良行不轨之事,到时不但扰了你的清修,还为害王府。可是,今日,既然你李氏亲自开口向我求情,我不便太拂了你的意,我便减去她十棍杖刑。另外,我可以向你承诺,假如日后证实这关氏确实有心向佛,我便答应你今日之请。”
李氏见乔茵虽做出让步,但态度冷硬,知道她的决心已无可更改,不再说什么。
至此,眼看再没什么人或事可以阻碍板子下落了,掌棍的小厮已握紧大杖高高举起,关新妍情急中大喊:“夫人,你可听说,没有宽容心、慈悲心的人是作茧自缚,会自食恶果的。夫人刚刚拂了佛门圣徒的意愿是要遭报应的,夫人就因为素来无谦和、宁平之心,才致郁积肺腑、肝火炽盛、气血倒施,所以才会流产……”
乔茵全身一震,怒目死死盯着关新妍,手不自禁抚上小腹。
二房钱氏冲着执杖小厮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还任由她信口开河漫天诅咒夫人吗?”
一板子重重落在关新妍脊背上,痛得关新妍钻心的痛,再也说不出话来。没容她缓过劲,紧接着第二板子落下来,关新妍痛得几乎晕死过去,她全身无力地贴着地面,缓缓侧过头,目光顺着脚后跟向外面看去,终于看到些风吹草动了,心里既悲且喜。
第三板子落下来,关新妍听到声音却没感觉到痛,回头一看,竟是莺莺躬身趴在自己身上,关新妍想叫她让开,可是突然一阵头晕袭来,令她无暇顾念其它,拼尽全力稳住心神,让自己不至于就此晕过去。
“快将这小丫头拉出去,一会再细数她的罪。”二姨娘凶悍地大叫。门外又进来两个仆妇将莺莺拖出厅外。
在第四板子落下来之前,厅外忽然传来一片惊恐的尖叫声及杂乱的奔跑声。
厅中人注意力全转移到外面的事情上,皆疑惑震惊地看着那一群一边尖叫一边胡乱奔跑的奴婢、仆役们。
“蜂子,蜂子,蜂子……”远远地,一个丫头一边向大厅这边方向跑一边大声喊。很快,玉宇堂里的人便看到了人群后上方一团团黑影不停变幻着方阵极速飘移过来,瞬间欺近,看清楚那只只如金蝉大的马蜂在阵中群魔乱舞且伴着令人惶恐的嗡鸣声欺压过来,顿叫人肝胆发颤、毛骨悚然。
“啊……啊……”玉宇堂里随即也响起魂惊天外的尖叫奔跑声,顷刻间,诺大的玉宇堂里剩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陷入半昏迷的关新妍。
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嗡鸣声,关新妍强睁开眼睛,费尽全身力气艰难撑起上半身,解下身上的鹤氅扔到一旁,一群马蜂争相飞到鹤氅上去吸取上面的物质。关新妍镇定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摊开放在地上,用手指沾着纸包里的物质往脸上涂抹,完成设计好的每一个步骤后,关新妍任由身体重心方向倾倒在地上陷入真正的昏迷。
一天后,关新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床顶雕花,知道自己已回到了芳华苑。莺莺坐在床边长条踏脚凳上无声地抽泣,丝毫没有查觉关新妍已经醒来。
“莺莺,”关新妍轻呼。
莺莺立即抬头,两手胡乱抹干眼泪,上前关切问道:“娘,饿不饿?奴熬好了粥,这就端来给娘喝?”
关新妍点点头,双肘支床想要起身,一使劲顿觉浑身疼痛,后在莺莺的扶助下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莺莺随即捧来一碗粥,用勺子将白米粥一勺一勺地喂进关新妍嘴里。
喝粥空当,关新妍问起那天她昏迷后的情形。莺莺说:“那天,娘把马蜂引来后,把所有人都吓跑了,那两个看管奴的媳妇子也跑了。奴赶紧跑到玉宇堂上,见堂上除了娘别无它人。娘当时侧倒在地上不动弹,奴上前一看,见娘满脸满身都是血。”说到这莺莺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后来呢?”关新妍问。
“奴赶紧去找夫人,求夫人救救娘。可是,夫人忙着叫人驱马蜂,根本无暇理会奴。奴只好回到厅上守着娘,直到一个时辰后,马蜂都退了,夫人和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都赶了来,她们都被娘的样子吓坏了。夫人当即叫人用担架将娘抬了回来,后来,来了一位大夫,为娘把了脉,大夫说幸好这些蜂没有巨毒,但是,大夫说娘的身子十分虚弱,得好好调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说吧。”
“还有娘的脸,怕是……彻底毁了。”莺莺谨慎小心地说完话后,紧盯着关新妍的脸,深怕她难过或想不开。岂料关新妍竟似没听见一般,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夫人知道我的情形后说了些什么?”关新妍问。
“夫人和王爷昨日晚上一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