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进入穹牢之时近酉时,离劫牢发起时间已过去近一个时辰,离孙姨娘逃走之时已过去一柱香时辰,在此之前,他一直在穹牢外围布防,最后,虽然截住了撤逃的敌手,但未料这群人身上带着火药和毒药,拼杀的结果是,对方余下十数人卫护着孙氏暂且逃离。
穹牢里一片死伤,双方牺牲人数大抵相当,对方皆是悍勇之徒,可以想象,倘若未及时调遣军队里的精英来防守,那么,如今,面对的就不会只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了,已方很可能全数覆灭。
敌手对穹牢里的情况十分熟悉,原本是要劫走六名囚徒,成功带走了三名。
听着属下们汇报状况,赵谦已步至那被炸开的洞口。
“王爷,这里十分危险,还是赶紧走吧。”一名将士声道。
赵谦不动,威严声道:“将穹牢里所有囚徒分散到边城各个监牢,汇集能人巧匠来此处修缮。”
“是!!”
赵谦低头对着地上一列血迹和一堆镖疑声道:“谁在此亲见那些人离开?”
无人回应。
“回头细查,若是内应,严厉处置。”赵谦说话间转身欲离去,忽然定住,回身看向地上某处,随后缓缓蹲身从地上拾起一根金针执于眼前细看,确定这根金针是自己熟悉的金针,赵谦的心直线下坠,眼里透出一丝不安。
“谁曾见到关神医?”赵谦纵声喝问。
无人回答。
“所有人去找,找到人急速来报。”赵谦扔下一句话,疾风般消失。
……
医药堂里,季太医跪伏在王爷身前,其姿态卑微,但面容平静,声音徐缓,“……外伤兼有内伤,三根肋骨折断,肺有瘀伤,该当以药物悉心养护,一个月之内若未暴发寒、急症,尚算度过危险期。
六姨娘在此只服了些止痛药,未作休息,一直忙于帮老朽配制、熬煮解毒药。
劫牢发生后,六姨娘径往外去,老朽阻拦,六姨娘说出去才有活路,其态度坚决,老朽无计可施,只好任六姨娘离去。
老朽辜负了王爷的托付,未完成王爷交待的使命,老朽认罪,请求王爷责罚。”
赵谦浑身散发着凌厉迫人的气势,面带怒容,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口口声声请罪却毫无愧意的人,启齿森寒道:
“你根本就没想拦,反有心助逃,那暴雨梨花针,我只让你在危险之际交给她,未让你早早拿给她开路。你宁愿遭受惩罚也要助她奔逃,说实话,你如此坦护她究竟为何,她对你说了什么?”
季太医沉默良久,沉声回道:
“老朽并非坦护她,只是出于怜悯之心。六姨娘曾对老朽说,她本不是靖王府六姨娘,倘若继续呆在王爷身边终逃不过一死,横竖是死,不如死在金人的刀下。”
“谁许你自作主张让她去与金人搏!”赵谦骤然将季太医拉到眼前承受怒火的炙烤。
季太医未显慌乱,依旧从容声道:
“老朽实不愿看那丫头为王爷奔劳一场最终死在王爷手上。”
“谁说我要处死她了?”赵谦几近咆哮。
“王爷未曾想杀她吗?王爷那一脚倘若再往下移两寸,那丫头早就一命呜呼了,现在虽未死,但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三成,除非能遇贵人拿金山银海换取珍贵药材为她续命,否则难以撑过一个月。
不过,这丫头医术奇绝,或许,她能自己改写命运。”
“你妄度上意,自作主张,这两条罪且记下,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命运便到头了。”赵谦切齿声言,随后双手一推,扔下季太医,大步离去。
季太医站起身,淡然整理好衣衫,整衫的过程中,思路也梳理清晰,随后从容转身步至书案前继续自己先前未完成之事,仿佛方才发生之事并未对其造成影响。
坐于案前,瞧着手中一张张字迹绢秀的妙方,季太医脸上浮现难得一见的奕奕神采。看得欣喜,心潮澎湃之时,以手抚须望向远处,暗自喟叹,如此奇女子,怎能不让王爷顾惜,王爷怕是宁愿毁了她也不会让她走。
王爷不明白,要留住一个人,只有真心相待才是良策。方才一番推波助澜的言语希望能让王爷有所醒悟。
旁人能帮的终是有限,接下来如何,得看王爷于情感上的颖悟性是否与其才智相辅相成。把人抓回来不难,让人心悦诚服留下来却非易事。
老靖王啊,这小子与你万般像,恐也是要在情字上遭些挫折呐。
……
穹牢一条暗道上,萧让脚步促忙跟随着赵谦,同时侃侃陈述战况:
“目前为止,在边城各地已斩获一万七千敌手,正在追踪的尚有八千人,这些人多数是三年前拓展边城之时从四面八方迁徙而来,只因当初正值用人之际,对许多迁徙而来的流民审查松泛了些,给了金人可趁之机。
来劫牢的这群人是事先躲在王府秘道中,他们打通了秘道与穹牢之间的阻隔,并且兵分两路,五百人劫牢,五百人进攻王府。
幸好,王府那边早做了防范,王府未受冲击,夫人未受惊扰。
王爷,属下好奇问一声,为王爷奉上点阵图密码书的人是谁?若非此人,极有可能,我方折损人数会超过如今伤亡人数三倍不止。”
见赵谦原本就不悦的面色陡然阴沉,萧让识相地不再问,继续陈述道:
“被蛊毒控制的人总数约有三千,多半未参与到此次事件中。先前密切监控的那些联络点及奸细今日已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