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新妍走到人群的前面,对着道:“为医者应当擅于体查病人疾苦,怀济世仁爱之心。你在药铺门口殴打病患,不是砸你店铺的招牌吗?”
伙计停止击打小乞丐,抬头看一眼关新妍说道:“客官不知情,这乞儿三日前患腹痛病,在街上每个药铺前乞求施治,其它药铺都不予理睬,唯咱们掌柜的仁慈心善,为他免费义诊施药,可他这肠痈之疾甚是顽固,吃了多副药仍不见好,咱们掌柜的让他另请高明,不要再来了,可他就赖上咱们药铺了,一定要咱们掌柜的想办法救他,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走。他在这里闹,弄得流言四起,有说咱们掌柜的医术不高明,有说咱们药铺见死不救,这严重影响咱开门做生意。咱这是好心没得好报,反惹一身的麻烦啊。”
围观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各说纷纷,许多不明情况的且一开始指责店铺伙计的反过来同情店铺伙计。
关新妍道:“不管什么理由,你也不能出手打人啊,病患本身就承受着疾病之痛,你不给予同情便罢,怎还要在他身上施加情感和身体上的加倍痛苦?!”
伙计不悦道:“这位客官说的轻巧,敢情这店不是你开的,生意好坏都跟你没关系。横竖你只是看热闹的,体会不到我们生意人的难处。”继而面含讽刺道:“这位官人若真是个仗义无私之人,那就带这个乞儿去寻个高明的医官,且花钱把他的病给医治好。那样的话,这个小乞儿和咱药铺都万分感谢你的大德。”
关新妍不理会伙计的讽刺挑衅,走到小乞丐身旁蹲下。此时小乞丐已痛得浑身大汗,蜷缩着身子,紧闭着双眼极力隐忍痛楚。关新妍柔声对小乞丐说:“我是大夫,能让我看看你的病情吗?”
周围一片哗然,那名伙计更是神情一震,立即兴奋地跑进药铺通报,不一会儿,药铺里的掌柜、大夫连同病患全出来看究竟。在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中,樊少爷亦立于其间默然看着事情的进展。
小乞丐听到关新妍的声音,睁开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可能是感觉到关新妍的善意,不想拒绝她的一片好心,默然应允。
关新妍问了小乞丐一些问题,然后让小乞丐躺平,进行仔细的查体。最后得出结论,小乞丐患的是阑尾炎穿孔。
这种情况应该立即进行手术,不手术的话,小乞丐随时面临感染性休克的危险。可是,这里没有手术室,没有手术刀,没有吸引器,没有输液,没有生命体征监护仪。
关新妍一脸凝重。
“怎么样啊,少年?”围观群众里有人好奇地出声询问。
“不是绝症。”关新妍简短回应。
这时济世堂的掌柜站出身来,他年纪五十左右,身形瘦长,四四方方的国字脸透着威严,“小少年,你师承何方?见过多少病症?诊治过多少病人?中药可认得全?这治病之事须谦虚谨慎,容不得丝毫敷衍搪塞,你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可千万别硬充好汉,害人性命啊。”
“是啊,……”
“是啊,……”
周围旁观之人纷纷应和,还有人出来劝说关新妍不要意气用事。
关新妍思索片刻后,站起身,面对掌柜神色认真地说道:“掌柜刚才一番话说的十分在情理,看来掌柜的确是个悬壶济世、有责任心的好大夫,我想,这件事,掌柜的若是能帮上忙一定不会吝啬出一份力,对吧?”
掌柜的摸了摸嘴上两撇胡子,眼神闪了闪,随即一脸警惕地说道:“少年想让我帮什么忙?”
关新妍微微一笑,道:“若我这里有治好他的方子,掌柜的可否提供一些药材?”
“这个不难,即便你要的药材我铺子里没有,老朽还可以凭着这张老脸去其它药铺里去借。可关键问题是,你确实有把握能医好他?不是老朽倚老卖老,老朽在这边城行医三十多年,也有些名气,但像这种严重肠痈,老朽一辈子只遇到过三例,其中两例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位,是老朽遇到的第三例。老朽曾遍览古籍,也曾与当今世上许多名医探讨过这类病症,但均未找到有效治疗之法,你这小小少年,心怀悲悯是好事,可越出自己能力范畴强逞能就不对了。”
关新妍在心里说,你翻的是古籍,而我手里的资源来自于千年后全世界所有中、西医学界精英们在行医治疗过程中所总结出来的精髓,不可相提并论。
“掌柜的,请记得你方才的承诺,如果有需要,一会儿我会让人来你铺中取药。”关新妍郑重地说完这句话后,不再与掌柜费口舌。再次蹲下身子,对着小乞丐说:“这位小兄弟,你这病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有性命之忧,你愿意相信我,让我给你治病吗?”
小乞丐已将方才两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虽然对关新妍并没有信心,但是,眼下,他已没有别的选择,更何况这要命的痛感已让他趋近崩溃的边缘,此时,不论是谁愿意出手施治,他都无法拒绝。小乞丐看着关新妍咬紧唇使劲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