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多此一问?此事若成,边城的战事即止,若不成,其结果只关乎我一个人的荣辱得失,侥幸的话,可以拉上严员外、吴太师垫背。
倘若王爷掺和进来,事情就复杂了,所以,王爷还是赶紧离我远些,远远作壁上观吧。”关新妍清声道。
赵谦凝视关新妍片刻,忽呓语般轻声道:
“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遵从你心中的道义吗?可有半点顾念我的意念?”
“没有!”关新妍绝然道,“在我心里,王爷是边城的统帅,是边城百姓的希望,除此外,别无其它。”
感情上的事,最好泾渭分明,对彼此都好,执此观念,关新妍再郑重补充道:
“王爷英武不凡,但终究不是我喜欢的人,不是我愿与之共度一生之人,我自认从未做过任何有损王爷清誉之事,反助王爷清剿了不少敌人、清扫了不少障碍。
王爷若对我有心,请放我一条生路,我会对王爷感激不尽。”
赵谦危险地眯起双眼,关新妍这一番话如同打脸般令他颜面无存、尊严尽失,且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之感在心里不断发酵,滞塞心口。
迈开长腿朝前一步,两人之间本无多少间距,如今脚尖相抵,呼吸相闻。
关新妍被迫仰视赵谦,尽管强装镇静,但被赵谦压顶的气势及其雄浑的男性气息侵扰,还是不由自主有些心慌。
赵谦沉沉凝望着眼前人,鲜少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忤逆自己,明明她手无缚鸡之力,无多少背景实力,却敢凭着一身胆气屡屡冲撞自己。
明明她细嫩的脖子就在眼前,只手便可将她摧毁,可面对这双清灵的眼睛,总是心绪难宁,下不去手,曾经确下过重手,但事后想起,常觉后怕,这世上若没有她,确可少了一份萦心牵挂,可恢复了从前孤独寂寥的日子,又有何趣。
总想见到她,可见到之后,总是意难平,害怕自己会陷入不可自拔的情境,更害怕她突然抽身离去。
要困住她的人不难,但想要困住她的心,目前为止,尚无计可施。
“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吗?”赵谦沉声道,“这辈子休想离开我,你若逃,这天下对你来说都是囚笼!”
“那我现在想去看看我的囚笼有多大。”扛不住压力,亦情知此事无法善了,关新妍折身要走,被赵谦伸手拦住。
“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是你的夫君,还是那句话,允许你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允许你情感上有半分逾矩。
想要生路,那便好生待我,或许有一天,我心慈发善,饶过你。”
说到后面一句话,赵谦神情缥缈,语气飘忽,流露对未来不可掌握的无力感。在关新妍听来,那飘忽的语气不过是佐证了那种可能性极其的微乎其微。
命途终是要靠自己营谋,乞求他人发善心无异于问卜,怎可能将有限的精力和生命浪费在毫无根据、虚空的事情上。
做完这个局,趟过眼下的急流,未来触手可得。念及此,关新妍不再浪费时间与王爷谈论感情归属问题,话题一转:
“王爷今番来找我,有何要事?”若无重要事,怎会丢下纷繁军务深夜跟踪自己。
面对关新妍的询问,赵谦沉默些时,缓重启口道:
“严员外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对付,我来的路上已顺手清理掉你身后跟着的两条尾巴,完颜烈在你手里的事迟早会暴露。
你将完颜烈交给我,我将他交给辽国宗室之人。”
“我说过,王爷不要插手此事比较好。”关新妍面色沉毅。
“待你与辽人搭上线,完颜烈早被人掳走了。边境战事告急,若将完颜烈早些送给辽人,可立解边城危困。”
这个理由,令关新妍无法辩驳,当下顺承道:“随我来吧。”
关新妍启步,赵谦撑于石壁上挡在关新妍身前的手臂却并未及时让开,关新妍疑惑看向赵谦。
赵谦深望关新妍双眸,无比深沉道:
“严员外已开始实施针对你的计划,若遇险境,凭此符可向周边任意卫营求助。”话说完,赵谦已将一枚虎符牌放进关新妍手中。
关新妍毫不犹豫将符牌收下,赵谦眉头轻挑,这女人,懂得省时度势,也务实得很,哪怕装一下很有节气、不受恩惠的样子也懒得。
关新妍将符牌收好,并不道谢,抬手将赵谦的手臂推开,走下残石坡,赵谦随后跟上。
两人于坑洼不平、泥泞满地的小道上走了一段,及至一个门窗破败的矮墙小屋,关新妍从垮塌的房梁下钻进去。
赵谦犹豫一瞬,随即也跟着弯腰钻了进去。
在昏暗的月光照射下,赵谦见到屋内空间十分狭小,至多只能放两张床而已。角落里坐躺着一个人,那人听闻动静,双手撑起上半身,靠坐于墙根,偏头望着来人方向。
虽相距不远,双方都看不清彼此脸庞,只能看清身影轮廊。
完颜烈认出关新妍的身影,张口虚声道:
“小娘子终是没忘记我啊,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若如此,做鬼也无聊啊。”
关新妍未回应,正要将食盒拿上前,却见赵谦从身旁掠过,大步至完颜烈身前。
“可认清我?”赵谦面对完颜烈振声道。
完颜烈一惊,愣愣看着赵谦,“你,你,……你来得正好!”完颜烈情绪陡转,转脸面向关新妍欣喜道:“原来,你是要将我送回家啊,好!好